“为情所困?”张鱼闻言瞪大了眼睛看看身边的郎主宇文温,他觉得这话有些可笑:郎主家里夫人和侧夫人那真叫天仙一般的人物,郎主有了两位天仙还会为情所困?“你...很好,我倒要看看你相面的本事!”宇文温冷笑一声,饶有趣味的看着眼前这相师。卐?卐?史万岁在一边欲言又止,以他的阅历来说对面这样貌猥琐的男子肯定是骗子想要劝解宇文温却不好开口:说这人是骗子那宇文温看起来都上套了莫非是傻子?“正所谓...”相师摇头晃脑开始念台词。“行了,我要问姻缘!”宇文温促狭的看着那人说道,“相得准有赏钱若是算不准就赏你一刀。”相面?谁信谁傻瓜!有本事你相出我是谁啊!“额,郎君这边请,待在下好好琢磨一番。”“我还有要事在身,面相如何给个话。”宇文温一边说着一边将佩刀稍微拔出又插回刀鞘。眼见着一众糙汉不怀好意的看着他,算面先生干咳数声就在宇文温开始不耐烦时开口说道:“郎君家中已有妻妾,何必为露水情缘苦恼?”一边的张鱼闻言面露惊讶:这相师竟然算到郎主有妻妾莫非真有些本事?其他护卫如李石磨等人也是哑口无言颇有佩服之意。而史万岁却是不以为然:以统军的年纪家中有妻妾再正常不过,若是说对夫人、妾室名讳我史某立刻拜你为师。他自幼不但熟读兵书还好卜算,许多古书里的占卜之法算是烂记于心所以对大部分算命、相面之说是嗤之以鼻。“以我的年纪要有妻妾实属寻常,先生可凭面相算出侍妾有几人?”宇文温丝毫不放在心上。“侧室一...一位,不知在下说得可对?”“你怎么知道的?”张鱼惊得脱口而出。宇文温对这个猪队友相当无语,方才他一直盯着那相师现对方在说侧室到‘一’的时候可是盯着张鱼的,他估计对方判断出张鱼是自己家仆所以在试探,那‘一’字的声音很长应该是对方观察到张鱼的眼神惊讶所以最后才定下说是一位。“张鱼,除了...他,你和其他人到一边去!”宇文温看着张鱼说道。还对史万岁努了努嘴。“那史幢主呢?”张鱼十分关心郎主的安全生怕没人在身边保护万一出了事可不得了。?◎?§ 卍宇文温连踢人的心都有了,他为了安全自然要留一人在身边,对自己府里情况基本不懂武力值又高的史万岁当然要留下来既不会做猪队友也能当保镖,但是为了避免对方能从称呼中获取更多消息所以他原本是不想说人名甚至称呼为“史幢主”。结果张鱼这个猪队友再次立功了!幢主。别人一听就知道是军职,能让幢主跟随左右如同护卫般在街上走的至少要大上两级也就是统军,这么一来若是对方心思缜密消息灵通的话甚至能连自己是谁都猜得出来了。先前江陵城下大战他麾下马军幢主史万岁和无人可挡的陈国猛将骑战数十回合不分胜负最后还一举夺槊名声大振,虽然不至于到了家喻户晓的地步可关注时事的有心人自然会听到风声。史幢主,作为一个年轻郎君的护卫在街上闲逛。郎君疑似统军级别的官职,有了这一条线索下来真的会让关心时事的人猜出自己身份。宇文温赶走了猪队友后看着那相师笑道:“先生功力深厚,那方才所问姻缘...”“宇文统军何须为萧姑娘之事伤感,正所谓缘分天定,吾有一法...”相师放话直指宇文温身份做高深莫测状。“我问的是姻缘不是方法!”宇文温直接切入要点,他并未被对方说出自己身份和心事所‘震慑’,对方若是能猜出自己的姓名那么前几日那闹得满城沸沸扬扬的“宇文恶狼淫\乱梁国后宫”这种惊天大消息大约也会知道并联系起来。自己之前送萧姑娘认亲,方才从皇宫里出来面色不豫走到不远处的这个街角,对方要是察言观色综合以上几点约莫就能猜出个‘真相’:‘宇文恶狼’送萧姑娘入宫和父亲相认顺便想认了便宜岳父未遂故而两次大闹皇宫!“这个嘛,一月内必见分晓。”分晓?是成还是不成你不说却说个必见分晓。真是两不落空啊,万一我腆着脸让兄长找梁帝‘逼婚’这事成了那也叫见分晓,要是兄长不愿意做帮凶‘逼婚’这事黄了也叫见分晓。“行了,我那便宜岳父样貌如何!”宇文温略微后悔让史万岁留下来听到这种私事索性破罐破摔,他觉得对方再消息灵通怎么也不会见过梁帝吧。“样貌端正,目若朗星...”那相师所述宇文温‘便宜岳父’的样貌竟然还真就如他所见,若不是宇文温心中有一套自己的见解否认面前之人的相术恐怕要跪地哭喊“先生何以教我”了。如今看来这厮莫非还见过梁帝,他到底什么身份?“郎君,不知在下所述是否属实?”那相师问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宇文温朗声大笑,连数步外的张鱼等人都惊讶地看着他。待得喘过气之后宇文温饶有趣味的看着那人问道:“相资几许?”眼见着对方喜上眉梢却只是支支吾吾,宇文温转身招来张鱼:“一贯钱,给这先生吧。”看着那相师将一贯钱缠在腰间随即匆忙离去的身影他问一旁的史万岁:“此人如何?”“此人消息灵通,察言观色本事极强。只是那相面之术怕是糊弄人的。”史万岁倒是直截了当,他冷眼旁观了整个过程知道对方的相面真就是察言观色而不是看样貌知命数。“有意思。”宇文温经过这番波折原先的郁闷心情一扫而空,“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埋没市井之中。”。。。。。。江陵城某处街坊小院,一名男子急匆匆的推开门走到院子里:“我回来了。”院内房间门被拉开,一名背着幼儿的女子走了出来。她身边还跟着个五六岁的男童,母子仨面黄肌瘦衣着破旧。“这几日有着落了。家中还有粮否?”那男子拍拍腰间面露喜色说道,他正是方才给宇文温相面之人。“也就这一餐了,阿通你当真有着落了?”女子面露惊喜的问道。那男子回顾四周将自己妻子带到屋内把门关好然后神秘兮兮的从腰间解下一贯铜钱:“有这些钱可就不会挨饿了”女子看着那一贯钱惊喜万分但随即便换了脸色说你又去骗了谁来,男子闻言正色说这是凭着真本事赚来的辛苦钱哪里是什么不义之财。“得了吧。你那什么相术就是糊弄人的!”“那又如何,我可没去坑蒙拐骗,正所谓愿者上钩...”那男子被说到痛处开始絮絮叨叨抱怨起来,他当然不是什么麻衣神相否则早就去周国京师长安或者陈国京师建康为达官贵人‘指点迷津’去了,实际上凭的就是察言观色、花言巧语套话让人以为自己料事如神在这江陵城里混口饭吃。将近一个月前陈军攻城。围困了半月好歹解围了可家中存粮差不多耗尽,眼见着一家子人没了着落赶紧重操旧业上街混口饭吃,奈何战乱之后百废待兴人人都为着口粮奔波没谁有闲情来算命问前程。若是以往太平时节,长江上南来北往的客商如过江之卿在江陵歇脚那时可谓商机无限,现在江陵局势微妙外地客商少了这生意就难做了,在街头忍饥挨饿熬了数日之后他在刚才总算见着个肥羊好说歹说口水都说干了才得了救命钱。“你说他就是那什么宇文恶狼!”女子惊得说话声音都大了些,“不是说他淫\乱后宫么?”“那是瞎传,他不过是领着九公主入宫寻亲没守规矩动静闹大了些,我说这消息都出来几日了你怎么还不知道?”“都在说那恶狼是如何的祸害嫔妃谁还想着什么其他...”女子明显对粗胚们疯传的某些‘内幕消息’十分感兴趣。“所以喽,要是你夫君还是老消息今日可就被他一刀砍了!”男子颇为得意。“如今米价几何,我去买米。”女子说现在没了战乱加上官府开仓放粮如今米价已和平日里差不多,男子闻言抄了个遍布补丁的布袋就要出门买米,临走到院门口又折返回来从怀里掏出油纸包着的三个炊饼。“你和大郎、二郎分着吃先填填肚子。”“那你呢?”“我?呃...回来时吃过了,大郎快吃吧。”男子说完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又补充道:“我先去买一石米回来。”女子闻言有些奇怪问怎么不多买些,男子回答米价一****降,今日先买一石救急等过几日米价降了十几文再买不就可以省下钱,再说他一人扛一石米还勉强多了就要雇人那也要花上几文钱。“这骗子,肯定是没有吃。”女子看着那三个炊饼喃喃自语眼眶红。拿了一个给自己五岁的儿子吃,眼见得小家伙狼吞虎咽差点噎住赶紧倒了碗水给他润润。“阿娘你不吃么?”小家伙睁着大眼睛看着母亲,他弟弟如今正在母亲背后熟睡。“阿娘不饿,这是留给阿耶的。剩下那个一半给你一半给二郎好不好?”“好。”。。。。。。陈国京师建康,始兴王府内。作为主帅领兵攻打梁国江陵的始兴王陈叔陵数日前回到府邸一片阴霾随之笼罩王府上空,此役始兴王不光功败垂成被迫撤军还身负重伤,虽然回到建康后皇帝立刻派宫里最好的御医前来疗伤可有的伤即便好了也无法恢复如初。寝室,两名护卫抬着一个脑袋血肉模糊已经断了气的女子从房内出来向院外走去,周围仆人们见状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出一声。始兴王妃张氏站在院门口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幕待得他们走远便来到寝室外。一众仆人看见她如同见着救星般围了上来:“王妃,大王他...今日已是第二个人了,奴婢们都不敢进去...”“来人,来人!都死哪里去了!”房内传来陈叔陵的暴喝声,仆人们闻言均是吓得面色苍白,大王自从回来之后脾气变得更加暴虐,府里截止刚才已经有十人因为些许小错被大王活活打死。张氏看看旁人那抖若筛糠的样子叹了口气随后领着人走了进去,她来到卧榻前行了个礼平静的说道:“大王,臣妾伺候大王。”“你,你...”陈叔陵那冒火的双眼在看到王妃后渐渐恢复正常,这是他众多女人之中唯一敬重的女子,“你拿宝镜过来。”“大王,还请先歇息...”“拿宝镜过来!”陈叔陵情绪激动的喊道。待得王妃小心翼翼捧来那价值万贯的宝镜陈叔陵坐起身将其一把夺过来,当他对着宝镜看去时双手一抖差点没能拿稳。宝镜里是一张狰狞的面庞:右侧面颊有一块永远不可能恢复如初的疤痕,而上嘴唇处则裂成两半鼻子末端已经塌陷,看上去如同兔唇般让人惊心动魄。啪的一声那面价值万贯平日里被陈叔陵当做宝贝珍藏的宝镜如今砸在地上化作无数碎片,王妃见状哭着安慰道:“大王,一切都会好的,大王莫要动怒。”“好什么,好什么!”陈叔陵声嘶力竭的咆哮着,他自从那日重伤之后还心怀侥幸认为伤口好了之后不会再难看可如今希望破灭。同时破灭的还有他那帝王梦,原本以为能凭着攻下江陵的军功赢得将领们的拥戴,届时班师回到建康后出其不意动兵变夺了皇位可江陵城眼见着就要拿下却失败了。败了还不要紧,自己先是面颊上中了一颗暗器随后在第二日上午领兵救援时遇伏面门鼻梁处中了一箭侥幸未死,可那一箭带来的是毁灭性的伤口,他的面相已经变得狰狞,这样一个样貌丑陋的人哪里还有资格君临天下!没有军功不要紧,他还有最后一丝机会:派人把太子暗杀了,那位子当然就是最受父亲疼爱的他来坐,可如今面相毁了父亲是不可能考虑他的。“出去,都滚出去!”陈叔陵咆哮着将屋内所有人都赶了出去,他拔出佩刀在屋内乱砍弄得一塌糊涂。“都是你,都是你让孤的梦想化为泡影!”兵败之后陈叔陵派人打探那日晚上袭击江津戍以及第二日伏击他的军队是何方人马,昨日终于传来消息:袭击江津戍和第二日伏击他的都是同一只军队,那是周国安州总管宇文亮次子西阳郡公宇文温麾下军队。“宇文温,孤若不报此仇誓不为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