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南郊二十里外野马岗,十二辆马车排成列停在官道边,百余护卫牵着马在路旁休息,车队前列,宇文温正在送行,和他招揽来的学霸刘焯还有炼丹道士刘杨道别。<?席胜遇刺一案折腾了数日,他总算洗脱嫌疑无需待在使邸以示清白,而刘焯和刘杨南下的日子也终于到来,所以宇文温特地出城相送。刘焯带着家眷、行装,贴身仆人,还有根据其开的书单新采购的一批书籍,总共占了七辆车,刘杨师徒的行装倒是简单得很,连人带东西一辆车搞定。剩下四辆马车之二装着宇文温买的东西,里面有给家眷的礼物,还有一些零碎物品,另两辆分别装的是周法明和田益龙买的东西。各家派回山南的随行人员都是骑马,连着朝廷派往山南公干的官员一起顺路搭伙,整个车队将达到二十辆的规模,随行护卫数百,走在官道上妥当无比,除非遇见军队,否则一般马匪不敢招惹。正常来说没有官员愿意顺路捎带莫名其妙的人,免得在路上被对方“忽然难”,只是宇文温托了关系,让官府出面撮合,凑够了前往山南的“旅行团”人数。从邺城到山南安州,按照目前的行进路线来算大约有两千余里的路程,有车马代步也得花上月余时间,如今是七月下旬,车队抵达山南地界要到八月底或者九月初。让人放心的是一路都在周国牢牢控制的地界,沿途有驿站、驿馆可以休息,马匹可以更换而车辆坏了也有地方修,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宇文温派了几个机灵的护卫一路随行、沿途打点。车队绝大部分护卫都是他托岳父尉迟顺调来的,当然往返费用得宇文温负责了。“这一路上车马劳顿,刘道长可要保重身体。”宇文温叮嘱着,刘杨炼丹数十年,少不了服用汞铅标的丹药,身体健康多少受些影响,所以他比较担心这位会受不住路途颠簸。“郎君勿忧,贫道云游四方惯了,不会有事的。”“如有不适,莫要硬撑,随行护卫会安排住宿,休息一段时间再上路。”宇文温还是有些不放心,这位刘道长秉承“朝闻道、夕可死”的信念,一定要到巴州追寻化学之道,他就怕对方刚到巴州便劳累过度驾鹤西去。提前将近千年出现的炼锌术,是刘杨无意间现的绝活,虽然详细方法已经写给宇文温,但宇文温还是希望这位能有更多的展。炼丹道士虽然走错了技术路线,但好歹是这个时代十分有经验的‘化学家’,许多东西他和刘杨说起来要轻松一些,而宇文温自己收养的孤儿们还有待成长,其基本化学素质还没有培养起来。化学,对于宇文温来说是锦上添花的东西,能打的军队和充足粮食才是雪中送炭,不过既然有些余力,他觉得尝试着摸索一下没什么关系。宇文温和刘杨交谈着,另一边郑通则是与刘焯道别,按着惯例奉上程仪若干聊表心意,程仪就是路费,这年头送别不送些程仪就是失礼。送是要送,但怎么个送法是个问题,此次刘焯带着家属去山南巴州,全部费用都是宇文温包了,所以他若再亲自送程仪,刘焯收或不收都有些难办。解决的办法就是经郑通的手,铜钱也有,散碎银子也有,反正足够刘焯路上额外花销了,不说什么土特产、美食或者罕见的经籍,就是遇见卖身葬父的小娘子,大慈悲那么两三次都是足够的。宇文温原准备也给刘杨送些程仪,只是这位不要,他便给随行护卫,以备路上不时之需。时辰已到,前往山南的朝廷官员车驾到来,宇文温与其寒暄几句奉上程仪,便和一众人等挥手告别,看着浩浩荡荡南下的车队,他不由得心中感慨:再住上一个多月,我就可以回去了!送行完毕,宇文温却不急着回城,这段日子有些郁闷,没能把席胜干掉,折腾秋官府也出不了太多气,所以要顺便郊游走动走动散散心。野马岗距离邺城有二十里左右,按说送行也不用送到这么远,所以宇文温就是借故外出,他看着野马岗周边地形,本能反应又来了:“此地有些凶险,若是行军打仗之际似乎可以设伏啊。”“使君说的极是,官道居中,两侧有树林和土丘,若是行军路过不加提防,极易被人伏击。”周法明赞同宇文温的观点,今日是田益龙入宫给天子讲故事,所以他逃得一劫。陪同宇文温出行的吏员开始解释这野马岗的典故,此岗形如骏马疾驰故而得名,常为邺城权贵狩猎之地,当然狩猎场不会在官道附近。野马岗西有一大片地区,不但有树林还有河流,因为水草丰美之故有许多野兔、飞鸟、獐子等野物出没,有一涧名为彪涧,又称虎涧。“虎涧?莫非此涧有老虎出没?”“未曾可知,不过故齐时,齐主也经常与亲近的权贵子弟到此打猎,自石赵以来,许多王侯将相均下葬于野马岗以东。”“此处为邺城南郊偏西,那么当年杨坚派出的军队进攻邺城,怕是也从此处过吧?”宇文温的关注点依旧是行军打仗,他对打猎没兴趣,因为确实没时间想这种事情。“使君说得不错,三年前,杨逆派兵进攻邺城,其行军总管宇文忻作为先锋率先逼近,丞相于此处设下三千精兵,未曾料被其以五百余骑攻破。”“五百余骑?莫非是具装甲骑么?”周法明问道,他对骑兵很感兴趣,行军打仗能有一支精锐骑兵,那可就有事半功倍的效果。“卑职只是听人说过,具体战况就不清楚了。”吏员答道。“本官记得,杨坚派出的军队是在沁水击败了魏安郡公,随即衔尾追击一路北进,想来宇文忻是领着精锐轻骑追击,人应当是具甲,而马就未必了,否则追上几百里不要说杀敌,马都吃不住了。”“备多一匹马不就...嗨,是我想多了。”周法明自顾自的说着。北朝马多,骑兵一人双马甚至三马都司空见惯,他最初认为可以让一匹备用马具甲,临战再换乘,不过这行不通,因为备马一样要负重疾驰,路程远了受不了。“莫要钻牛角尖,骑兵最大优势就是度,具装甲骑冲阵固然壮观,但昼夜疾驰三百里突袭敌军要害才是正道。”宇文温开始高谈阔论。现代有历史爱好者论证,说马匹不可能昼夜疾驰三百里还能作战,所以古代骑兵奇袭战术是注水肉,当然持反对意见的人也很多,所以理所当然爆**战。这种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论战,他是插不上嘴的,可古代骑兵昼夜疾驰突袭,一举击溃数量占优势敌军的战例确实不少。即便古时的‘里’和现代的‘里’不一样,但古代骑兵昼夜奔袭的突袭战术确实很犀利,多少大军就这么被‘一入魂’。“我军在长江一带对付陈军还可以轻松些,要是到了平原地区作战,防备敌军骑兵突袭可是要之务。”宇文温和周法明探讨着,“那么问题就来了,哨探警戒范围要扩大,就得有骑兵,也就是要有马...”这种话题说多都是泪,古代行军打仗马不够那就是悲剧,不是马上完也是迟早完,南朝将领不是不知道骑兵的重要性,奈何就是马不够。谁都知道开把妹王去把妹成功率高,可买不起就只能开小电驴了不是?走走看看聊聊,宇文温在野马岗粗略转了一圈,原本还想去东边那片风水宝地看看,奈何众人一个劲劝阻,毕竟无缘无故的去墓地转悠太晦气了。最主要是怕这位又惹出什么事来,此次随行的吏员还带着十余骑兵,按着宇文温岳父尉迟顺的吩咐,他们要“看住”宇文温。这种事让人很为难,宇文温不是他们能制住的,所以只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宇文温一行转来转去来到野马岗东南,却见面前一条河流缓缓流过,随行吏员说这是黄衣水,经野马岗东南后入万金渠,入鸬鹚陂。“上游不会经过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吧,比如说墓地什么的?”宇文温问道。“不会,墓地在黄衣水以北,不是上游。”“那就在河边饮马,待会便回城了。”其实宇文温是想小解,他见着随行人员都在河边饮马,便看准一棵大树要走过去,张鱼担心这位小解都遇见什么不测,赶紧先行上前开路。不是说怕遇见贼人,这满地杂草丛生的,张鱼就怕钻出什么毒蛇,在宇文温腿上来一口那就什么都完了,不要说地上,树上也得注意些。见着张鱼领着几个护卫用木棍在前面打草惊蛇,宇文温无奈的笑笑,现在不是冬天,所以走在草丛中时要防蛇他是知道的,只是总不能在河边小解,毕竟下游几步外就是饮水的人和马。‘不就是小解,总不能遇见什么事吧,又不是衰神附身,哪有那么倒...’宇文温正想着忽然脚下一绊,一个趔趄差点倒地,最关键是差点憋不住给弄湿裤裆。“怎么回事啊!啊?这是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