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温侧身一闪,躲过当面射来一箭,又挥刀磕飞再一箭,随即冲入隋兵群中。当面一人弃弓拔刀迎战,然而刀刚出鞘时却已晚了,宇文温挥刀一斩,刀锋从其左肩斜向至右肋划过,人随即化作两截。宿铁刀,双手刀形制,为巴州军器监精心打造,斩甲二十领后刀刃依旧完好,如今在他手中化作杀人利刃。步伐不停,宇文温保持刀尖向前继续突刺,一刀扎进又一隋兵的大腿,趁其身形不稳,抽刀一挑斩断对方右臂,举刀过顶随即奋力抡下将其砍作两截。左手从腰间抽出一物,对准左侧冲来隋兵扣动扳机,只听砰的一声对方脑袋开花,鲜血四溢之下,宇文温开始放无双。正统三年试作型气动力连珠手铳,杜仲胶闭气环,高压储气筒,备球形铁弹十,五步距离内破甲,又称五步倒。围上来的隋军没料到宇文温有如此利器,猝不及防之下被当面爆头八人,另两人重伤倒地,又有三人被其挥刀砍翻,瞬间战损十三人,气势为之一遏。缺口打开,宇文温收了手铳便双手握刀突进,刀随人进搅起腥风血雨,四周隋兵无三合之将,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沉重的铠甲在宿铁刀面前如同纸糊一般,残肢断臂不断飞起。他的箭术稀松平常,马槊技艺也不见有多犀利,但力气和体力却不小,每日苦练都是将心血用在辛酉刀法上,虎林军中,杨济以下,论刀法无人是他的对手。辛酉刀法乃明代抗倭名将戚继光所创,没有什么华而不实的招数为实战刀法,又分双手、单手刀法,练起来颇多要领,而杨济均悉数传授给宇文温。砍翻数人,宇文温髻散开浑身是血状若疯狗,手中长刀锋刃已出现多处缺口,一如锯齿般参差不齐,身上衣袍多出破损,露出内里环锁铠。他砍了许多人也被许多人砍中,有的刀锋被环锁铠挡下,有的刀锋却突破铁环直到肉里,宇文温只觉得浑身疼痛,也不知伤势如何。跟着他突击的护卫们没有着甲,凭着一股血气和敌军对砍,恶斗之下伤亡殆尽,张鱼也为宇文温挡了几刀,倒地后生死不明。“来啊!!你们不是很能打么?来啊!!”宇文温嚎叫着,双眼红看着面前隋兵,耳边传来厮杀声,那是己方人员在和隋兵生死相斗。“有胆子强弓近射,没胆子肉搏么!!”他咆哮着,挥舞长刀再度向前冲,此时此刻他的体力已经快要到极限,唯一想的就是战死之前,多杀个几个够本,也是为了鼓舞士气压制对方的强弓近射。强弓近射,是骑兵步战时常用战术,身着重甲冲向敌军,逼近到三十步甚至二十步的距离射箭,此时射出的箭势不可挡。这么短的距离内射箭很难躲闪,而且准头也很高,对方即便身着铠甲头戴兜鍪,只要中箭不死也残。除非有盾牌,可若是敌军都躲在盾牌后,冲到面前的步行骑兵便弃弓拔刀,趁着敌军反应不及贴身近战,这是一种玩命的战法,看的就是双方勇气。攻方步行冲锋,途中还要拉弓射箭,所以没有盾牌可以遮挡,只能靠身上铠甲直接抵御箭矢,若是倒霉遇到弩手攒射只有被当场射杀的下场。守方士兵面对逼近的敌军不停射箭,可对方身中数箭却依旧逼近,其手中弓箭蓄势待即将夺命,不是所有人都能面对如此压力,更别说近距离对射,极有可能被对方一箭取了性命。宇文温‘熟悉’这种场面,按杨济所说那是经典的清军战术,借着楯车逼近明军军阵,然后身着两重甲甚至三重甲的白甲兵徒步突击。拿着劣质火铳的明军老早就乱开火,被白甲兵冲到面前,一轮强弓近射后白刃战,然后就是明军大崩溃。究其原因就是明军没有白刃战的勇气,所以宇文温决定主动出击,用身先士卒的方法鼓舞士气,若是让对方冲到御辇处聚集的人群中,一切都完了。冲锋途中躲箭、磕箭是虎林军的操练项目,宇文温算是个中好手,仗着身上穿着环锁铠,要和逼近的隋兵对砍,只要他自己不在第一波对抗中被秒杀,那就有机会。机会确实来了,连‘无双’都放了,只是效果如何无法得知,如今的宇文温身处乱军之中,根本不知道战局如何,举目望去都是敌军。力气将尽,他已经没有活路了。一股冲力由背上传来,刺痛之感随即传遍全身,似乎有什么东西钉在后背,宇文温知道自己中箭,环锁铠还是没能防住流矢。稍微失神,身上又挨了两刀,痛感让宇文温进入最后的癫狂状态,他咆哮着挥刀乱砍,接连砍翻数人,只是刀法渐渐杂乱无章。“是条好汉,让我来会会你!”宇文温闻言望去,只见一名隋兵走上前来,对方身材魁梧,因弃了兜鍪所以看得见模样,其人面如活蟹须如铜线,经典猛将的造型。见着宇文温那落魄模样,隋兵提刀指着他道:“来吧,我和你单挑!”“单挑?就是单挑,老子一个单挑你们一群!”宇文温咆哮着冲上去挥刀就砍,对方提刀来挡,当啷一声把宇文温的刀磕飞。宇文温一脚踹去,对方侧身躲过,随即抡起拳头砸来。脑门挨了一拳,宇文温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对方又抡一拳将他打倒在地,挥刀便要砍下,却被宇文温用脚勾倒,见着周围隋军围了上来,他知道自己的最后时刻到了。‘至少,我是力战而死!’左手从靴里拔出匕,宇文温要在死之前拉个垫背的,却见人影晃动脚步声起,己方人员冲了过来,当先一人是浑身鲜血的张鱼,挥舞着尖刀将一名隋军扎倒。双方混战作一团,逃过一劫的宇文温爬起身环顾四周,只见己方出击人员竟然占了优势,未待其多想,对面地上窜出一个身影向他冲来。其人正是那面如活蟹的猛汉,右手抓着块石头,照着宇文温脑门抡过来,他瞅准空挡用左手将其挡住,随后右脚猛地向对方脚掌踩下。儿童打架时卑鄙无耻的偷袭招数,却在此刻收到奇效,那猛汉猝不及防被踩了脚身形一抖,为宇文温所趁,一把掐住对方脖子,然后对准脸来了个头槌。彭的一声,宇文温用脑门将对方槌得满脸是血,然后马步一扎,抱住对方要来个过胸摔,奈何刚将对方向后举起过半,右腿伤口猛地剧痛。受伤的双腿支持不住两人重量,宇文温抱着那人倒在地上,随即厮打在一起,他要挖对方眼睛却被掐住手,而对方要掐他脖子却也被挡住。双方手抓手相互用力,僵持片刻后宇文温几乎脱力之际对方却先软了,他挣脱对方双手张口便要咬向咽喉,却被猛汉抢先一步一个头追撞在脸上。“去死啊!!”宇文温咆哮着一个手肘击打在对方脸上,随后奋力使出一击右勾拳命中面颊,将对方打得七晕八素,就在他捞起一块石头要来个致命一击时,破空之声响起,一支羽箭射中胸膛。胸口一痛,宇文温低头看着那钉在胸前的羽箭,身形随后一晃勉强站住,一旁的张鱼向他跑了过来,声嘶力竭的喊着“郎主”。周围人都回头看着宇文温,这位宗室之前的表现让人热血沸腾,一人突入敌军之中浴血奋战,将气势汹汹的隋兵砍得伤亡惨重,有如此骁勇善战之人,让他们看见了活下去的希望。可是如今却...“废物!!射箭都只是破皮,废物!!”宇文温大喊着,一把拔掉胸前插着的羽箭,不顾溢出的鲜血,高高举起让大家看见那支箭,“大家看见了,连射箭都没力气,隋军都是废物!把这些废物杀了!!”短暂的沉默之后,周人爆出如潮的呼喊声:“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