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国公府,杀声震天,血流成河,禁军正在围攻这座府邸,要将勾连周军的细作刘昉击杀,府里的护卫正在反抗,可形势越来越不妙了。『后院,身着铠甲的刘昉正在呆,他策划已久的事情眼看就要动,未曾料竟然被先制人。就差那么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周军已经到蓝田了,按照约定,只要等他们兵临城下,我就可以...“禁军奉旨捉拿逆贼刘昉,从犯若缴械投降可保全性命,莫要负隅顽抗白白丢了性命!”院外不断响起喊声,刘昉见着身边家仆似乎有些犹豫,厉声喝道:“莫要上当,保全性命?配你们到边疆与甲士为奴那也是保全性命!”“再坚持一会,再坚持一会郕国公的人就会来了,再坚持一会周军就会攻进城了!”刘昉声嘶力竭的喊着,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完蛋,周军也许已经攻破蓝田,正连夜向着长安进军,他只要在坚持一下,局面就会逆转的。不说周军,就是已经约定要起事的也不知他一个,现在杨坚先动手,有些出乎意料之外,但不代表其他人会坐以待毙,只要再顶上一阵,郕国公等人就会起事奋力一搏。他不甘心,杨坚是得了他的相助才有机会改朝换代,结果却是忘恩负义,他的豪赌失败了,不挽回来如何能够甘心?我把那个天大的机会让给你,贪一些钱又怎么了?你做皇帝靠的是谁!不就是讨伐尉迟迥时我没去做长史监军,你就把我给踢开了!想到这里,刘昉怒上心头,他和郑译作为先帝宇文赟的亲信,在关键时候撇开宇文宗室,矫诏让杨坚掌握禁军兵权,就是凭着禁军,将长安城各路暗流给压下去。没有他和郑译帮忙,杨坚不过是辅政大臣之一,没有兵权,等赵王宇文招回到长安,理所当然成为摄政王之后,杨坚和他女儿杨丽华,就只有靠边站等死的结局。我对你有大恩,结果呢?结果呢!坐稳了天子御座,就把我一脚踢开,跟我说要遵纪守法,不要贪污受贿?天子之位价值几许?你赏赐个千余贯钱就把我打了!到后来连个职务都不给,关中歉收缺粮不许酿酒,我自己酿酒卖赚点钱也不许,就这么抠门!刘昉恨自己看走了眼,在那个关键时刻把赌注押到杨坚身上,结果被人过河拆桥,若是当时转押赵王宇文招,也许现在都能过得有滋有味。亡羊补牢,时犹未晚,杨坚过河拆桥,对其不满的大有人在,若是往日大家也就只能私下聚会牢骚,可如今却不一样了。山南的宇文亮,和他搭上了线,有这位周国宗室支柱“做主”,刘昉等人要洗刷六年前的污点易如反掌,所以他们决定弃暗投明,迎接大周王师收复长安。即便是一日都好!杀了杨坚,隋国也就完蛋了,到时候周国收复关中,他们就是大功臣!想到这里,刘昉不由自主笑起来,可随后响起的喊声,让他回到了残酷的现实之中,禁军突破外院冲了进来,他已经变成瓮中之鳖。“人呢,郕国公的人怎么还没来!”刘昉向着屋顶处瞭望的家仆咆哮着,对方面色惨白的摇了摇头,说出了一个残酷的事实:“郕国公府那边好像也被禁军围了...”“为什么...是谁泄密的,是谁!”刘昉绝望的拔出佩刀,领着家仆向迎面冲来的禁军杀去,宛若飞蛾扑火。。。。。。。郕国公府,偌大府邸被突然冲来的禁军围得水泄不通,新安伯李圆通奉命诛杀逆贼梁士彦,因为郕国公府里部曲众多,所以他带来的禁军也很多。府里有人据守,急切间难以攻入,不过这对李圆通来说不是问题,对方被自己打了个措手不及,还未起事便被围了,已经是待宰羔羊。“撞门!冲进去之后,有敢反抗的格杀勿论!”嘭嘭嘭的撞门声起,每一下都震动着人心,一处小院里,须皆白的郕国公梁士彦,失魂落魄的看着面前一名年轻女子,似乎用了全身的力气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哈哈哈哈哈...”女子笑起来,笑声凄凉,眼角溢出泪光,她年纪不到三十,面容姣好,举手投足间能让男子意乱情迷。“为什么!!”梁士彦咆哮着,须皆张,拔出佩刀对着她,气得拿刀的手都在哆嗦,这是他的续弦,貌美如花,平日里宠爱有加,百依百顺,结果,结果...“你不行。”简单的三个字,击碎了梁士彦的尊严,一个男人的尊严,他已经七十多岁了,确实是“不行”了,老夫少妻极有可能出现的问题,还是出现了。“所以你就和他私通!!”刀光闪过,佳人香消玉殒,咣当一声佩刀落地,梁士彦抱着续弦渐渐冷去的身体欲哭无泪,鲜血溅在身上的铠甲,映衬着他的白。妻亡故,老当益壮的梁士彦续娶,新妇貌美如花,让他枯木逢春,奈何心不老人老,卧榻之上确实有些力不从心,所以宠溺新妇,百依百顺。结果呢?结果呢!竟然和刘昉私通!梁士彦出身一般,是凭着军功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地位,舒国公刘昉是他的忘年交,这位是功臣之子,出身优渥,言谈举止有世家子做派,想来颇受女子青睐。刘昉常到郕国公府做客,所以和郕国公的新妇看对了眼,梁士彦一直被蒙在鼓里,甚至和刘昉的关系越紧密,一起饮酒作乐。此事若不是有人说穿,梁士彦还会在自己房中和刘昉对饮,然后让夫人作陪,让这对奸夫**一起谈笑风生。脚步声响起,房门被人推开,进来的是身着铠甲的梁叔谐,为梁士彦第三子。“父亲,禁军正在围攻府邸,时间紧急,不能再拖了。”梁叔谐压制着激动之情说道,不是因为那个狐媚的后母遭了报应,而是为了即将生的事情。“刘昉如何了?”“应该完蛋了。”梁叔谐冷笑着,“无耻之徒,活该!”梁士彦将已经断气的续弦平放在地面,恋恋不舍的看了看,远处继续传来撞门声。“父亲?”“走吧。”梁士彦说完转身离开房间,吩咐守在外面的两名健妇把主母的遗体安顿好,转到院外,面前挤满甲士,那是他的百战部曲,精锐中的精锐。“郎主!”众人低声说道,梁士彦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侧耳倾听那砰砰砰的撞门声,又看向皇宫方向陷入沉思。杨坚,你当了皇帝又如何,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的?梁士彦和杨坚之父杨忠算是同一辈人,六年前大变时,他和杨坚同为国公,都是大周重臣,其实杨坚能夺得先机,不过就是事时正好在长安罢了。昔日平起平坐的杨坚登基称帝,许多权贵心里其实是不服的,当初之所以愿意听从这位的指挥,去讨伐尉迟迥、宇文亮,无非是对方手中握有朝廷大义。结果你来个以隋代周,自己做了皇帝,让我们俯称臣?罢了,待遇好些也无所谓了,谁当皇帝都行,可结果呢?想过河拆桥?没门!五年前,梁士彦率领大军在山南荆州作战,于两河口和安州宇文亮交锋,结果输得一败涂地,回来后自然是被罢职,勉强保住爵位,却从此赋闲在家。地位一落千丈,让梁士彦悔不当初,若是他投了尉迟迥或者宇文亮,就不会有如今的下场。数年来,对杨坚不满的人很多,大家开始暗地里勾连,要“讨个说法”,刘昉是其中最卖力的一个,而山南宇文亮的人,竟然就找上门来了。对方是如何知道自己要对付杨坚的?梁士彦想不通,也懒得去想。宇文亮开出的条件诱惑力很大,至少比继续当隋国臣子要好得多,有这位周国宗室支柱帮说话,他和刘昉等人的污点可以洗刷。更重要的是,杨坚猜忌心很重,迟早要对他们下手,所以权衡利弊之后,梁士彦认为这买卖做得。唯一的问题是外援真的会来么?梁士彦一直在担心,今秋战事一起,随着武关道战事进展,他愈紧张起来,可就在这时,那边的人传来了两个消息。第一,令甥裴通很可能会告密。第二,尊夫人和刘昉有染。这两条消息让梁士彦差点中风,好容易才缓过来,所以对原定计划做了变更。周军竟然真的快攻破武关道,进抵蓝田城外,按约定,对方应该就是当日破城,然后连夜袭击长安,而如今就是关键时候了。他的外甥裴通,果然去告密,而他的夫人,果然和刘昉私通。按例,大军出需要祭旗,而刘昉就是梁士彦祭旗的牺牲,如今计划顺利进行,该展开下一步行动了。大门被撞破,禁军呼喊着冲入郕国公府,然而展现在他们面前的,却是空无一人的大院,设想中负隅顽抗的家仆没有踪影。些许弓箭手退入后院,禁军们正要冲上前去抓活口问个究竟,却听得身后大街上响起马蹄声,数只鸣镝飞上夜空,出刺耳的尖叫声。新安伯李圆通回头一看,只见黑压压的甲士抄了自己后路,禁军仓促之下难以结阵抵挡,对方似乎早已把部曲转移,而他攻打的郕国公府,只是个诱饵罢了。“新安伯,怎么办?”“杀!杀掉这些逆贼!!”弓弦声起,血光大作,此时的长安城,多处地方爆出厮杀声,搅动了宁静的夜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