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焦黑的废墟,依稀可以看出这里曾经是一座村庄,残垣断壁间,横七竖八躺着一些尸体,来晚一步的高句丽士兵们检查着尸体,面色渐渐凝重。倒毙地面的死者,清一色都是成年男性,每名死者手里或者身边都有木棍、石块等物品,身上伤口不算多,却都是致命伤,显而易见,死者们生前都与人搏斗,却被轻易击杀。而残垣断壁之中,有些许老者探出头,见着是官军来了,一个个嚎啕大哭起来,哭声凄厉,让人闻之落泪。事情很简单也很残酷,那就是这座村庄前几日遭到了“短毛”的袭击,村民的自卫力量在对方面前不堪一击,随后这些“短毛”冲进村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对方首先杀害那些敢于防抗的人,然后抢劫家畜、粮草、财物,并将所有人驱赶到一起,分开男女、老幼。行动不便的老人都被对方留了下来,而男女、幼童及家畜全都被带走,最后对方一把火烧了村庄,烧得干干净净。在这场**中活下来的老人,亲人要么遇害,要么被抓走,虽然留下,但家没了,粮食也所剩无几,看着满目疮痍,悲从心中来。他(她)们年老体弱,无法逃往别处,只能躲在废墟之中,等着别人来救。如今见着官军来了,老人们喜极而泣,然后泣不成声,因为家没了,亲人也没了,他们不知道日后还怎么活下去。听着老人哭诉的士兵,一个个心情沉重,这个村庄的遭遇,只是这片地区众多村庄遭遇的一个缩影,惨是肯定惨,但很多人也惨。所见所闻,最后汇集到主将乙金文那里,接下来该如何行动,全由主将决定。乙金文知道村民口中所说“短毛”,指的是周国的“髡兵”,这些短发兵组成的“髡军”,战斗力很强,又作恶多端,眼前这种寻常村落,哪里能防得住对方的进攻。这处村庄已经完了,村民也被掳走,他要做的不是唉声叹气或者气得直跳脚,而是要带领部下,尽早将这些“短毛”击败,将周军赶走。此次周**队来犯,兵临国都平壤,各地军队都拼命向平壤接近,试图拱卫国都击溃来犯之敌,然而对方却派出“短毛”四处烧杀抢掠,将平壤周边地区化作废墟。无数村庄被夷为平地,鸡犬不留,大量百姓被“短毛”抓走,尤其女人,基本上除了被亲人藏起来、侥幸躲过搜查的幸运儿,其她人全都被抓走。不仅如此,各地农田、水利设施及桥梁被“短毛”大肆破坏,而地里长势不错的庄稼,基本上都被“短毛”破坏殆尽,今年秋天,平壤周边地区大规模歉收甚至绝收已成定局。不止平壤周边地区,水沿岸地区如今都被“短毛”祸害得不轻,大量村落化为废墟,而那些小城在“短毛”的进攻下也撑不了多久,城破之后被洗劫一空。敌军的意图越来越明显,那就是佯攻平壤,实则大掠四周地区,在破坏农田的同时,尽可能多的抢夺人口,以此造成粮食大幅减产,人员大量流失。越来越多的人看出这一点,却没人敢置国都平壤安危于不顾,毕竟敌军确实抵达城外,兵力为数不少,一旦因为调兵四处保民而导致平壤城防空虚,真被人趁虚而入,这样的后果谁也承担不起。两难选择,只能选择保国都,乙金文知道这一点,所以各地零星村落、小城的居民,只能向最近的城邑需求帮助,入城避难。高句丽实行城邑制,其核心就是一个个依山而建的山城,扼守要道,易守难攻,既是军事堡垒,也是地方统治的行政核心,同时还应朝廷要求,征召当地人力、物力。实行这样的制度,是为了适应高句丽数百年来的不断扩张所需,当高句丽向南扩张,越过水攻掠三韩及如今百济、新罗时,一座座山城就是一个个军事据点。待得国境线不断南移,这些军事据点就成了王国腹地的行政中心,但基本的防御能力依旧存在,周军若是想要在短时间内啃下这么多堡垒,根本就不现实。所以对方只能袭击村落及一些小城,虽然己方累计损失也不小,但就当是被蚊子叮,痒,却死不了。乙金文带着部下上马,准备继续追击携带俘虏西归的“短毛”,见着那些老者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他板着脸,摇了摇头。“短毛”让这些无用的老人留下来,明摆着就是要留下负担,这些老人做不了事,白白消耗粮食,他可管不了饭,所以..你们就听天由命吧。。。。。。。夕阳下,一片狼藉的旷野,许多“髡兵”正在打扫战场,收获着伏击成功后的战利品,将敌方阵亡者身上任何值钱的物品全都搜出来。一旁大树下,乙金文被人捆在树干上,身上铠甲已被脱去,衣襟敞开,露出毛茸茸的胸膛。旁边传来惨叫声,他的一名部下,被人捆在树干上,然后对方用尖刀将其开膛,剐出心脏,用临时削出来的木片装着,摆在地面上。现在,地上已经有八颗人心,都很“新鲜”,而心脏的主人们同样被人捆在树干上,已经被剖开胸膛。那个被活剐心脏的部下,哀嚎声音越来越低,头颅垂下,最后再无动静。眼见着下一个倒霉的就要轮到自己,乙金文想呼喊却喊不出来:他的嘴里晒着东西,能发声,却说不清语句,更别说嚼舌自尽。带兵追击“短毛”的乙金文,不慎落入对方圈套,力战之下全军覆没,自己想死却死不成,如今落得要被人活剐心脏的下场,他不甘心。那个操刀活剐人心的“短毛”将领,拿着尖刀走到他面前,借助通事“说”道:“你还有什么临终遗愿?”“呜呜呜呜....”乙金文不住挣扎着,却说不清话,他打算假意屈服,骗得对方把自己嘴里东西拿走之后,立刻嚼舌自尽,免得受此酷刑。然而那“短毛”将领似乎没打算从他这里打听什么,继续“说”:“老子有个好兄弟,自幼的交情,后来一起投了‘公司’,卖命混口饭吃。”“老子脑子不好使,只是有些蛮力,所以成了髡兵,好兄弟脑子灵活,就去当了细作,都是卖命。”“卖命嘛,总是很危险,一不留神就死了,所以做什么不都是做,听天由命嘛...不过我那兄弟死得有点惨,按说一刀的事...你们竟然...”说着说着,那将领忽然有些激动:“你们抓了公司的细作,杀了就杀了,怎么能捆在树上,当众活剐人心呢?嗯?”“呜呜呜呜...”乙金文挣扎着,看着那刀向自己靠近却无能为力。“老子那兄弟在这有接应,接应说,那日的情景可真是惨呐,,,,”“自幼的交情,仇当然是要报的,只是冤家暂时找不着,你们却落在老子手上,要怪就怪自己太蠢了。”“呜呜呜呜!”惨叫声中,乙金文被人剖开胸膛,活剐心脏,很快就在痛苦之中断了气,他的心脏和其他八颗心脏一起,被那“短毛”将领拿来祭奠好友在天之灵。几名士兵匆匆赶来,将拷问俘虏所得敌情上报,那将领听完之后看向乙金文的遗体,咧嘴一笑:“原来你姓乙啊!”言毕,他开始发号施令:“全都有!准备一下,换上他们的铠甲,旗帜,到老巢去转转,搅个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