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火车站,人潮汹涌,进出站的旅客,看热闹的路人,维持秩序的警察和车站“保安”,汇聚在一起,似乎已将长安火车站站前广场挤得满满当当。“开业”一年的长安火车站(南站),仿佛已经不堪重负,承受不了那么多的客流量,然而实际上这不过是看热闹的人过多造成的拥堵。站在广场边上的宇文温,让儿子们仔细观察,年轻的皇子宇文维礼、宇文维民观察了一会,发现大概十个人里面只有三四个是进出站的旅客,其他基本上都是看热闹的“观众”。这很正常,长安火车站气势恢宏,仅次于皇宫,如今是有名的“长安标志”,但凡来过长安的人,若没来火车站看看,那就等于没来过长安。微服出巡的宇文温见临近午时,到了“饭点”,赶紧让儿子去一旁的“商业街”找个食肆“点餐”,宇文维礼和宇文维民交换了一下眼神,径直往商业街外沿的一个食肆走去。宇文温拉着小儿子宇文维廷向前走,走近一看,那食肆大门上的招牌,“啃得鸡”三个大字赫然在目。这可是源自黄州的老字号“快餐店”,当年创店时店名还是宇文温给取的,如今见着这熟悉的招牌(双重意思),宇文温颇为感慨,带着儿子往店里走去。这个“啃得鸡快餐店”的门面不小,共有上下两层,装潢很特别,落地玻璃窗、玻璃门,员工身着统一制服,招牌是红底白字,还有个大公鸡的“半身像”。看上去就如后世的“原版”那样,这也是宇文温为该店定下的风格。既满足了他的“恶趣味”,也方便不识字的食客一眼就能分辨出来这是一家“鸡店”。年幼的宇文维廷第一次跟着父兄便装出游,见着“啃得鸡”的招牌十分有趣,进门前还停下脚步,抬头看着那大公鸡的半身像。站在店门后的侍者见客人来了,拉开玻璃门,躬身说道:“欢迎光临啃得鸡,请往这边排队点餐。”宇文温看向前台,发现三个点餐台都已经排起队伍,正纳闷那俩个先进来的小兔崽子怎么办事如此不利索,却见一旁角落里的楼梯处,宇文维礼向他挥舞手臂。跟着上了二楼,宇文维民在角落向他挥舞手臂,那是个四人座,宇文温拉着儿子走过去,却见台上已经摆满了食物。一个个纸盒里,放着各种美食,有“吮指原味鸡”,有“黄州烤翅”,有“光州鸡肉堡”,有“鄂州鸡肉卷”,有“队主鸡块”,还有“香酥鸡腿饭”。以及爆米花,冰镇汽水、冰镇酸梅汁等等。这都是“啃得鸡”的经典“招牌菜”,宇文温一看就明白两个小兔崽子平日里出宫溜达时,少不了吃这些“垃圾食品”。不过考虑到自己就是这“垃圾食品”的“始作俑者”,宇文温就不和儿子计较了。他让宇文维廷坐里面靠窗的位置,却见小家伙一动不动,两眼看着那金灿灿、裹着一层香脆面皮的“吮指原味鸡”,仿佛走火入魔。“十一郎想吃这个?”宇文温问,宇文维廷闻言用力点点头。“那也得先座好,让兄长给你分分。”宇文温让儿子坐进去,自己坐在外边的位置,宇文维礼和宇文维民则坐在对坐。向来被母亲管得严、一直按照“健康饮食”吃饭的宇文维廷,魂魄都被眼前这些香喷喷、金灿灿的“什么什么鸡”给勾走了。见同母兄宇文维礼用纸盒分给自己几块“原味鸡”,顾不得那么多,立刻狼吞虎咽吃起来。宇文温见着儿子如此吃相,脑补了一下陈媗的脸色,想想陈媗教导儿子吃饭要有吃相,不由得眉毛一扬,当做没看见。宇文维礼和宇文维民见父亲没有异议,放开胃口大吃大喝起来。这是个靠窗的位置,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外面商业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宇文温不急着吃,先看看窗外,又看看店内。确认一下四周环境,以防万一,这不是多疑的问题,是有没有安全意识的问题。十几个便装护卫占据了二楼大部分的位置,他父子四人的安全绝对有保障。宇文温可不会拿自己和儿子的安危开玩笑,所以微服出游向来注意“安保”,不过一大票人坐在人家店里不点东西光坐着也不像话,所以宇文维民也给侍卫们点了一些食物。宇文温对儿子们有这种意识很满意,若是平日里不知体恤随从,危难时刻可没得依靠。此刻,装作是食客的侍卫们也在用餐,宇文温拿起一个“光州鸡肉堡”,边吃边和儿子聊天。宇文维礼和宇文维民即将年满二十,秋天就要到外地当官、进一步历练,父子间相处的时间会变少,但俩兄弟却正好是“中二病”高发期,所以宇文温很注意和儿子沟通。说着说着,宇文维礼就提到了近日抵京的罗马国使团,以及外国使节驻京之利弊。宇文维礼觉得外国使节在京常驻可以,却不该让这些人到处参观,因为皇朝的蒸汽机械、火药、炸药、电报技术都是宝贝,万一技术被这些使节偷走了,那可得不偿失。即便外国使节偷不走蒸汽机技术,中原那么多精妙的知,被人成日里惦记着总是不好的。宇文温听到这里,问:“那你觉得,中原还有什么精妙的技艺是罗马国、波斯国惦记的?”宇文维礼回答:“养蚕呀,罗马国、波斯国不是一直收购中原的生丝么?万一他们学会了养蚕,那可如何是好?”“养蚕,人家早四五十年就学会了。”宇文温笑道,见两个儿子愕然的表情,他说:“在罗马国的皇朝使节,仔细打听过了,早在四五十年前,就有罗马国海商从中原带回了蚕种,桑种。”“波斯国也是如此,所以,这两个国家自己就能种桑养蚕。”宇文维民问:“父亲,那为何他们还要买中原的生丝、丝绸?”宇文温回答:“极西之地,气候和中原不太一样,所以生丝产量相对较少,但是需求量大,自然就需要向中原购买生丝、丝绸。”说着说着,他不忘夸奖儿子:“你们有保密意识,不错,日后在任上,一定要多个心眼,于私,慎言慎行,于公,军务、民政都要遵守保密制度。”宇文维礼应诺,想了想,又问:“父亲,那茶叶呢?波斯国、罗马国也偷了去?”宇文温摇摇头:“应该没有,人家那边刚开始流行喝茶叶,还主要是富贵人家喝,所以大概还没想过要引种,当然,也许人家国内也有类似植物也说不一定。”“之前被人弄走了蚕种,那是没办法的事,但是现在和以后不能了,所以保密制度会也来越严,外国人不能再随意四处游荡。”“喔....”宇文维礼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但这下轮到宇文温说了。“你们呐,不要老觉得人家使节常驻京城,会让皇朝从内到外毫无秘密可言,保密意识确实该有,但是眼光要放开些。”“对于弱者来说,保住自己其实很弱小的秘密,能够避免强者起杀心,但是,对于强者而言,适当的展示一下尖牙利齿,反倒有事半功倍之效。”他狠狠咬了一口“广州鸡肉堡”,补充说:“如今的周国,就是要让番邦知道,自己的牙齿和利爪,到底有多锋利!”“老虎不发威,人家就会当你是病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