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统站住!”运输柴火的队伍在经过镶蓝旗大营营门的时候,突然被喝止。一个响亮的声音传来,明显是操着一口生硬的汉话。胡友刚听得清楚,肯定不会是汉人的声音,明显是金国的军官。果然,还没等队伍完全停下来,一个穿着蓝色镶红边棉甲,戴着钵胄盔,身材显得矮壮的金兵带着一队人马走了过来。胡友刚从他身后跟着的人数判断,这应该是金兵的一个壮达。壮达领着几个人越走越近,然后回头吩咐了几句。几名金兵立刻凶神恶煞的靠了过来,在队伍中段的窦将军看样子已经是轻车熟路了,除了老胡内心有些紧张外,剩下的汉兵好像都不怎么紧张。老胡小声问身边一个汉兵道:“金兵要做什么?”汉兵轻声道:“你是刚来的不知道,这些金国人每次都要检查一番,也不知道是什么规矩,咱们都是送柴火的老人,可是每次过来,他们都跟见着敌军似的,还要搜身。”胡友刚内心不禁窃笑了一阵,看来金兵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被新军给打怕了,动不动就要搜身,生怕有敌人偷袭,不是摆明了心虚吗。
既然是例行搜身,那就没什么好怕的,金兵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吧。老胡他们因为执行的是运送柴火的任务,所以身上并没有携带什么兵器,也不过就是配了一把防身的腰刀,汉军的铠甲也不是金国提供的,都是延用的原先明军的铠甲,不过是在外面套上了一件跟本营所属旗号相同颜色的背心罢了。比如此刻老胡身上套着的就是一件黄色的背心。士兵们放下手中的推车,到一边站好。几个金兵抽出腰间的兵器在堆满柴火的推车上捅刺的,应该是在检查柴火下面有没有藏着什么可燃物,爆炸物或者兵器什么的。然后壮达带着几个人对窦将军的手下挨个搜身,他们从上到下摸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老胡当然也不能例外,当壮达亲自对老胡进行搜身的时候,老胡恨不得拔刀一刀将这个杂种剁翻,可是他的理智告诉他现在不能动手,只能装着一脸委屈的样子任凭他们搜身。让老胡没想到的是,自己这些大头兵被金兵搜一搜也就算了,竟然连窦将军自己都不能幸免,他可是分得拔什库啊,怎么说也比壮达的级别高,即便是汉兵,可是现在大家不都是在一面大旗下作战吗?
“窦,你每次都很准时。”壮达例行公事搜身完毕之后,竖起大拇指对窦将军说道。窦将军活像一条哈巴狗,对这个壮达是满脸堆笑。老胡心中鄙夷,这简直是堕了汉家男儿的威风,这就是投降金兵的明军下场,放着好好的人不做,非要给金兵做狗。窦将军谄媚道:“图鲁木将军最近更是威风凛凛,依我看你不久就要升官了。”一边说着,窦将军一边在怀中摸索着什么,然后趁别人不注意一下子塞进了图鲁木的手中,老胡在一边观察的清楚,很明显是银子,看来窦将军为了让金兵不找他的麻烦也是煞费苦心啊,竟然还要自己掏银子来贿赂金兵。图鲁木一下子将银子握在手中,他感受了一下银子的分量,至少是个二两的小银锭。他不禁脸上笑开了花,直夸窦将军会来事,“哈哈哈,窦!你很好,满汉一家亲啊,满汉一家亲。不过你说的升官什么的却不是那么容易,我们八旗的勇士如果想要升官,还是要在战场上搏命,不过我相信,自己在下个月的战斗中一定会拔得头筹!”他的声音不大,而且说得是半生不熟的汉话,但是机会往往是留给有心人的,老胡恰巧听到了他的最后一句话,他脑中电光一闪,什么,下个月的战斗?那就是说下个月他们就要进攻了?
壮达好像是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立刻闭上了嘴巴。实际上,他这个级别的军官是不可能知道确切的出兵日期的,但是军中的传言总是很快会传播到大营内,但凡是军官都是需要参加军事会议的,所以他的上司可能也会委婉的表达一下出兵的日期,让他们回去早做准备,结合各方面的情况来看,下个月出兵那是必然,只不过不能确定是哪天罢了。但是即便如此,这种事情也算是机密,金兵自己知道也就算了,可不能让汉兵知道。图鲁木今天说错了话,幸好旁边没有其他金兵,要不然传回去他也吃不了兜着走。图鲁木变换了颜色,不耐烦的挥挥手对窦将军说道:“快点进去卸货吧。”窦将军立刻点头哈腰道:“明白,明白。走吧,都他娘的别磨磨蹭蹭了,赶紧办事。”
吱呀吱呀,推车重新被推动起来,士兵们陆续穿过了营门,进入了镶蓝旗的大营。只有胡友刚的眼神就像是寻找猎物的猎鹰一般,不断扫视着金兵大营内部的情况,他还是第一次来镶蓝旗大营,从外部看看不出什么,但是进入里面才发现别有洞天,金兵的营帐排列的很紧密,应当是为了紧急集合的时效性才如此扎营,队伍的营帐越密集,响应紧急集合的时间就会越短,相对于明军动不动就扎下巨大的营盘来说,金兵显然更加注重实用性。当然,有人可能会说,三国时候火烧连营不就是刘备的大营扎的太密集了吗?可是大部分时候哪里有什么火烧连营的事情,且不说这是三国演义的一种夸张写法,即便是想火烧连营也要借助天时地利人和,在没有风且天气并不干燥的时候,你就是想火烧连营,你也烧不起来。胡友刚暗暗点头,金兵相对于明军来说果然是可怕的对手。不过随即他的内心也轻松了不少,金兵是一支劲旅不错,可是他们的集结速度再怎么比还是比不上新军,新军平时对于紧急集合的操练已经深入骨髓。号声一响,一盏茶的时间不到,全军就能整齐列阵,这才是强军本色。
最近天气晴朗,金兵也没有将柴火放在营帐当中,都是露天堆放,随取随用。所以也算是方便了汉兵的卸货难度。只要将大车里的柴火都堆放在集中堆放点就可以了。老胡和身边的几个士兵老老实实的跟在前面的人身后,他已经看到了在一片空地上堆放了如山一般的柴火,这些金兵还真是会享受,这些苦活累活都他娘的不用自己干。“喂,尼堪,你过来。”一个声音传来,老胡和身边几个士兵下意识的回头张望,竟然是方才在城门口检查他们的那个叫图鲁木的壮达。老胡心里有些紧张,他是第一次加入窦将军的队伍,这壮达不会是记忆力太好,认出了他不是老人了吧。不过图鲁木显然不可能将窦将军手下人的面孔全部记住,他若无其事的走到老胡身边道:“你,你,你,你们几个,将柴火拉着跟我走,不要放在这里了。”老胡和身边的同伴对望一眼,虽然不明白图鲁木要做什么,但是既然金兵下令了也不能不听。几人立刻将大车推起,跟上了图鲁木。
众人在大量的营帐之间穿插,他们跟着图鲁木很快便来到了营地中心一个巨大的帐篷前。依照老胡的判断,这说不定就是镶蓝旗主将的大帐,他们的主将不是莽德格类还能是谁?老胡心中隐隐有些激动,若是能进入大帐,偷看一眼桌上的文书,说不定就能获得想要的情报,可是老胡忽然一阵懊恼,他娘的,自己怎么忘了,他根本就看不懂满文,王辉的突击培训也只是让他能说一些简单的满洲话罢了。唉,书到用时方恨少,要是自己能多学一点就好了。老胡现在这么拼,也是因为心中有念想,如娘还在太平府等他回去,他要是不能立下几个大功劳,升个官什么的,回去怎么跟如娘交代,这婚礼也要办的风光体面不是。胡友刚咬着牙,他娘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看一步吧。
“喂!你们不许再前进了,就在这里等着吧。别乱动!”图鲁木命令道,然后他转身走到了大帐边站岗的哨兵面前,跟他嘟囔了几句。哨兵点了点头,随即掀开帐帘,走了进去,片刻之后,一个光着膀子,身上涂着花里胡哨的油彩,下面裹着兽皮,头上戴着形状夸张插满羽毛的头饰的大汉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几个跟他打扮差不多,但是身上穿戴的没有他华丽的人。图鲁木走到大汉面前,非常谦卑的躬身用满语说道:“萨满大人!”胡友刚一个激灵,这句简单,这句他能听懂,萨满大人?萨满不就是金国的道士吗?胡友刚在接受培训的时候知道,金兵在出兵之前都会有祭天仪式,而萨满就是不可缺少的灵魂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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