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穆里玛大叔的伤势没有大问题吧?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吴远明用很乖巧很恭敬的语气,向刚从病房里出来的鳌拜问道。而病房中穆里玛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妈呀!疼死我了!你他妈的轻点!老子快疼死了!啊——!”还有郎中们低声下气的声音,“二爷,你老忍着些,不要乱动,否则奴才们没法给你涂药了。”
“性命倒是没什么问题了,就是得在病床上躺一段时间。”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鳌拜再恨穆里玛没用无能,提到他的伤势时,鳌拜还是眉头紧锁,流露出担忧之情。同时鳌拜对吴远明的心情也十分犹豫,那天在太和殿上,吴远明可是把他卖给了康熙换取巨额军饷,鳌拜对吴远明已是恨之入骨,但是昨天晚上吴远明又冒着被灭口的危险救了鳌拜的亲弟弟穆里玛,这点又让鳌拜对吴远明暗暗感激——鳌拜不是顺治,顺治为了一个女人可以逼死自己的亲兄弟,鳌拜却做不到这点。犹豫了片刻后,鳌拜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向吴远明说道:“昨天晚上的事,真是多亏了世子,老夫代我那不成器的兄弟向你感谢救命之恩了,他日老夫定有一份厚报。”
“伯父太客气了,小侄与伯父、叔父亲如一家,这是小侄应该做的,那敢图什么回报?”吴远明忙向鳌拜客气道,可惜吴远明这番虚情假意的话实在太假,不仅丝毫没打动鳌拜,仅是让鳌拜对吴远明的人品更加鄙夷而已。冷哼一声后,鳌拜向吴远明问道:“世子,有一件事老夫十分奇怪,昨天晚上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现场?不知世子是有意过去的?还是无意中经过?”
吴远明那会说是自己是在阴错阳差下撞破穆里玛和那神秘女子的埋伏、其实真正目的是去看惠儿小丫头的情况,赶紧表功道:“伯父明鉴,小侄确实是有意赶到现场的,当时小侄收到紧急线报,说是有人设下埋伏要对穆里玛叔父不利,因为那时候小侄已经来通知伯父,便带着鉴梅匆匆赶到现场想要通知穆里玛叔父,不想去得太晚,两边的埋伏都已经到位,小侄找不到穆里玛大叔,只好和鉴梅躲在现场等待叔父露面,后来发生的事,伯父你也知道了。”
“小混蛋,还想把老夫当猴耍?”鳌拜心中冷哼,对吴远明这番破绽百出的话嗤之以鼻——就算吴远明真的来不及去通知鳌拜,可世上有谁去矢石交攻的战场时不带自己两百亲衞?居然只带一个武艺仅属二流的史鉴梅保护?但鳌拜又想不出吴远明当时出现在现场的原因,也只能装着相信吴远明的话,对吴远明放缓脸色了。这时,吴远明试探着向鳌拜问道:“伯父,昨天晚上出现那个戴着黄金面具的女人,看模样伯父似乎认识,不知伯父可否赐教小侄?告知小侄她的姓名和身份?”
“哼,老夫为什么要告诉你这小蛮子?让你尝尝那婊子的厉害也不错。”鳌拜心中又是一阵冷哼,淡淡道:“世子误会了,老夫与那女子并不相识,她的姓名和身份老夫就更不清楚了。不过世子放心,老夫会派人去打探她的情况,一有回报,老夫会派人去告知世子的。”
“老东西还在恨着我呢。”吴远明听出鳌拜是在故意隐瞒,刚想再试探时。鳌拜已经下了逐客令,“世子见谅,老夫还有些公事要办,就不陪世子了,世子你请便吧,改天老夫再领着那个不成器的兄弟登门拜谢。”说罢,鳌拜也不给吴远明辩白的机会便挥手道:“来人啊,送世子。”
“伯父,过几天侄子要开一家银号,请伯父到东兴楼……”一心想缓和与鳌拜关系的吴远明大急,忙向鳌拜发出赴宴邀请。可惜鳌拜就象没听到一样直接进了后堂,鳌拜家的戈什哈则彬彬有礼的请吴远明立即离开,吴远明无奈,只得在心裏诅咒着忘恩负义的鳌拜离开了鳌拜的家。不过吴远明并不知道的是,鳌拜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忘恩负义,鳌拜刚回到后堂就向在后面等待的班布尔善发出命令,让班布尔善暂停刺杀吴应熊并设法嫁祸到朝廷头上的行动,也让一直提心吊胆磨蹭着不肯执行命令的班布尔善松了口气,情知鳌拜与吴三桂家剑拔弩张的形势已有所缓和。
与等在外厅的史鉴梅一同出得鳌拜府时,时间已是早上的巳时时分,天色大明,同时姚启圣带着三十名吴三桂留下的衞士在鳌拜家大门外等待多时。见吴远明出来,了解了事情经过姚启圣忙迎上来问道:“孩子,情况怎么样了?鳌拜见你没有?你和他关系缓和没有?”
“救了他的亲兄弟,他就算没什么好话和好脸色,接见一下我那是理所当然的。只是没说几句话就被赶了出来,他现在对我什么态度,我就不清楚了。”吴远明叹气答道。姚启圣松了口气,微笑道:“没事,鳌拜对他兄弟还是不错的,也很念旧情,义父可以肯定鳌拜对你的态度已经缓和了。”
“希望如此吧。”吴远明将信将疑的答道。这时,吴喜已经给吴远明和姚启圣拉来一辆马车,父子俩便同乘一车回府;途中吴远明自然把那个面具女子的情况告诉了姚启圣,向这个老泥鳅义父求教。但是吴远明与那面具女子接触仅有一次,能提供给姚启圣分析的情况更少,老头自然猜不出这女的身份,只能提醒吴远明道:“小心些这女人,如果我没料错的话,她应该很能利用自身美色迷惑男人,搞不好她就是接替胡宫山,专门给太皇太后收集情报并刺杀异己的十三衙门头子。所以你除了加紧调查她的身份外,还要注意提防有人对你和你的亲信施展美人计,尤其是漂亮的女人接触,更得慎之又慎。”
“义父放心,孩儿在女色方面的习惯你也知道的,只要有个暖被窝的就行,不会贪得无厌。”说起自己唯一拿得出手的美德,吴远明那得意劲就别提了。姚启圣也明白自己这个小汉奸干儿子在这方面确实做得不错,便只是稍一提醒就了事。不过提到女人后,吴远明马上又想起那个几次帮助自己的惠儿小丫头,想到她很可能处在生命危险中,吴远明那少得可怜的良心就有些发疼了,心裏始终放不下那个小丫头的安危。
“义父,孩儿还是想去索额图家一趟,就算索额图不允许我见昭惠,起码也可以了解她这十几天的情况。”吴远明下定决心,向姚启圣提出要去索额图家拜访。开始吴远明还担心姚启圣会提出反对,谁知老叫花子只一皱眉便点头道:“甚好,不管是满人汉人,只要给你效过力你就应该关心她,传出去也是个美名,起码别人再帮你做事时可以放心不少。何况这个昭惠在北京城里也算一个名人,效果更好。”
“我可不是为了图一个好名声。”吴远明暗嘀咕着指挥队伍改道,走官道直奔永兴寺,准备去找那个十八天没见的小丫头——赔罪。
艰难穿过北京城繁华而且更加拥挤的街道,好不容易到了索额图府大门前,吴远明先深呼吸一口,做好吃闭门羹乃至被索额图当面呵斥和索额图老婆一哭二闹三上弔的往外赶的准备,这才独自一人下车到索额图家大门前递名刺求见,向索府门前的戈什哈说道:“烦劳通禀索大学士一声,太子太保兼少保、和硕额附、平西王世子吴应熊求见。”
“真是对不起世子,我家大人上朝去了,还没有回家。”索府的门房垂手低头,歉意道:“世子如果想见我家大人的话,要请改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