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从小陪着吴应熊留在北京当人质,耽搁了锻炼武艺和军中磨练的机会,所以吴家三兄弟尽管忠心不用怀疑,在保护吴远明方面却起不到多少作用。但这三兄弟却有另一个优点,那就是在办理生活琐事上十分老练得力。这不,吴远明刚安排他们去张罗开办钱庄,不到一天时间,三兄弟就把原聚丰银号的两家分号店铺连同那个被难民砸破的银库一起盘过来,又砸出上千两银子重新装修店面和重修银库,到了二月初十朝廷支付军饷那天,两处店面便焕然一新,又雇来原属于聚丰银号的掌柜、帐房和伙计,便随时可以开张营业了。
交割军饷的经过十分顺利,康熙的内务府里本就存着准备修乾清宫和承德避暑山庄的金山银海,连四处筹措现银的功夫都剩下,首批拨出的八百万两便可直接装车运往云南,吴远明又以在北方购买马料为由扣下老爸答应的三成现银暂时存放在自家地窖中,剩下的五百六十万两银子便在二月初十的当天下午从北京出发,由直隶的绿营军押往云南,随同被押往云南的还有原户部尚书王煦一家七口,期间并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至此,吴远明筹备的银号万事具备,并订于正月十二那天开张,唯一所欠缺的已经只剩下一个银号的名称而已。本来按吴远明的意思,这银号名是想请姚启圣亲自题名,可姚启圣却提出银号是吴三桂家的,店名应该由吴远明自己想,让肚子里没多少墨水的吴远明着实头疼了一通——总不能叫中国人民银行吧?琢磨来琢磨去,吴远明很无耻的给自家银号取了一个肯定会名扬后世的名字——花旗银号!狠狠的剽窃了后世银行业一把!
既然要开银号了,吴远明自不会放过这个腐蚀大清国各位清正廉明官员的机会,二月十一那天,吴远明的管家吴福一家四口便被吴远明指挥得团团转,满京城的撒请柬,请在京官员和北京城的富商巨贾、王公权贵第二天到东兴园赴宴。当然了,鉴于北京官场目前的情况,吴远明请客还是很有讲究的,因为满请了鳌拜一系的官员,所以康熙系的官员吴远明一个没请,就连姚启圣的学生施琅和索额图两个比较亲近的康熙系官员,吴远明都没派人去下帖子,不过施琅的儿子施世纶因为这些天一直跟着姚启圣读书,到时候是要被姚启圣提溜到东兴楼白吃白喝一顿的。
有一个好老爸做事就是方便,吴远明送出去请柬基本就没有被退回的,除了一些其实有要事在身或者抱病的官员权贵再三告罪谢绝和部分胆小怕事的官员婉转拒绝外,大约八成的被邀客人都当场表示要来赴宴,就连被吴远明和姚启圣估计不敢来的康亲王杰书、简亲王济度和安亲王岳乐,都亲口答应一定要来。不过在吴远明亲自登门邀请最重要的客人鳌拜时却遇到了些小麻烦——还憋着满肚子火气的鳌拜并不想再和吴三桂拉近关系,但是在班布尔善和穆里玛的再三劝说下,鳌拜还是勉强答应了吴远明的邀请,表示届时一定到场。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就象流水帐一样,二月十二那天,花旗银号位于大栅栏和前门外两地的两家分号都是锣鼓齐天,彩旗飞扬,门前人山人海——因为吴远明下令开张时撒铜钱给围观的百姓,热闹非凡。到了大清钦天监监正杨光先亲自推算的吉时辰时三刻,两家分号同时点燃十八挂鞭炮,劈里啪啦劈里啪啦的巨响几乎震聋了围观百姓的耳朵,两家分号中都各自抬出三大筐铜钱向百姓们抛洒,霎时,两家分号门前的混乱就无法笔墨描述了,如果不是事先顺天府和九城巡防的差役维持现场次序,只怕争抢铜钱的百姓当场就能踩死几十个。不过这家新开张银号的豪华手笔却也给京城官商百姓留下了深刻印象,无不打听这家花旗银号的背景,在一些人的有意散布下,花旗银号的总后台是如今权势熏天的平西王吴三桂的消息很快传遍京城,加上吴三桂从内务府弄到巨额军饷的消息早就家喻户晓,给经过聚丰银号挤兑事件后风雨飘摇的京城金融业注入了一支强心针,京城里其他银号无不争先恐后的与花旗银号大掌柜吴禄联系,要求与花旗银号开出的银票通存通兑,百姓商贾们也敢放心的把银子充入这家后台硬到极点的花旗银号。几乎是在一夜之间,花旗银号就间接垄断了北京城的金融流通,生意之好和发展之快不仅让吴远明和姚启圣大吃里一惊,也让鳌拜和康熙等人悔清了肠子——早知道北京城这么需要一家让百姓商贾放心的银号,自己就暗中动手了,间接控制金融流通不说,还能弥补一笔零用钱。
相对花旗银号的生意来说,迟早要舍弃家业逃出北京的吴远明更关心的是傍晚时与鳌拜等人的接洽一事,因为对吴远明来说,只有缓和了与鳌拜的关系才能避免两面受敌的局面,才能继续煽风点火扩大满清内讧,这才是吴远明的所希望看到的结果。所以在未时刚过一半的时候,吴远明和姚启圣等人就带着一百名吴三桂亲兵赶往北京城最大也最豪华的东兴街。
到得现场,东兴楼所在的街道已经被鳌拜的军队封锁,周围的几条街道也遍布无所事事的‘闲人’,很明显,鳌拜不愿给康熙利用赴宴之机把自己一党一锅端的机会,吴远明同样不愿看到这样的情况,暗自佩服鳌拜的心细之余,忙率先进了三天前就预包下的东兴楼布置,等待那些前来赴宴的官员。不一刻,和稀泥中堂遏必隆第一个赶到,一见面就向吴远明嚷嚷道:“大侄子,你这客请得可真叫奇怪,别的官家请客都是在自己家里,就你怎么把请客的地点安到了这酒楼里?”
“遏伯父快上面请。”吴远明充当起了跑堂的角色,一边把遏必隆往楼上请,一边苦笑着解释道:“遏伯父有所不知,小侄那家里的仆人丫鬟前些日子突然全部请辞了,新换的丫鬟仆从都还没调|教好,笨手笨脚的怕扫了诸位大人的兴,家里几个厨子也都拿不出手,所以没办法,只好把宴席安排在外面。”说到这,吴远明又低声说出真正不愿在自己家里设宴的原因,“再说小侄现在的处境遏伯父你也知道,如果在家里宴请这么多官员,一个结党营私的嫌疑是跑不掉的,在公开场合请客,就没那么多麻烦了。”
“聪明。”遏必隆早就猜到吴远明的真正用意,低声向吴远明一竖大拇指。这时,东兴楼下忽然一片马嘶人喊落轿声,吴远明和遏必隆探出窗一看,见鳌拜的绿昵大轿已经落在楼下,同来的还有班布尔善、塞本得、泰必图、阿思哈、葛楮哈、纳莫和济世等鳌拜的一干党羽,以及大批的鳌拜亲病,就连伤势尚未痊愈的穆里玛都坐在轿子来了。吴远明没想到鳌拜会来得这么早,忙与姚启圣和遏必隆等人一同下楼迎接,刚到酒楼门口,就看到身穿绸缎长袍的鳌拜阴沉着脸从轿中出来,吴远明忙上前向鳌拜行子侄礼,“小侄吴应熊,见过伯父大人。”
“嗯哼。”鳌拜始终还在记恨着那天吴远明不肯帮他搞到九城防务的仇,向吴远明不阴不阳的哼一声算是答应,转向遏必隆说道:“老遏这么喜欢喝东兴楼的长春露?竟然比老夫到得还早?”
遏必隆呵呵一笑,答道:“呵呵,鳌中堂见笑了,这东兴楼的长春露源自前明皇宫,确实是老夫喜欢的。不过老夫觉得这裏的荷花蕊、寒潭春、秋露白也都不错,尤其是那寒潭春,入口冰凉,回味却温热柔和,让人有如沐春风的感觉,那才是酒中上品,不知道鳌中堂可曾品尝过?”
“没有,听老遏这么一说,老夫可真要尝尝这酒了。”鳌拜颇为好酒,被遏必隆这么一吹嘘便有点心痒,脸色也缓和了许多。此时鳌拜的一干党羽也纷纷下轿下马过来,或阴或阳的向遏必隆和吴远明客套,只有穆里玛还算讲义气,亲热的抓住吴远明的手感谢道:“大侄子,上次的事情老叔我还没向你感谢,今天听说大侄子在这东兴楼摆宴,老叔我可是拖着剩下的半条老命来给你捧场了。”
“叔父太客气了,你身体有伤,快请上面坐下休息。”吴远明知道鳌拜与穆里玛兄弟感情不错,讨好穆里玛就等于是讨好鳌拜,忙亲自搀着穆里玛往楼上走,客套道:“叔父身体不好还来这裏,真是小侄之罪,不知叔父路上可曾辛苦?要不要叫几个郎中侍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