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威此言一出,立即在包围住两人的众剑楼弟子间引起一份不小的骚动。
不论是“纵剑横刀”或是“泪眼煞星”丁神照本人与“剑楼”之间的恩怨,绝非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楚,未见过丁神照的弟子在这之前,更绝对想象不到江湖上传言杀人如麻的大魔头,竟会是这么一个年轻的少年?
丁神照身旁的水蓝袍青年皱了皱眉头,表情有点不悦的道:“为什么?你竟然比我有名气。”
丁神照竟然有心情开玩笑:“这种恶名,不要也罢!你每天到街上去砍个一百人看看,包准你会变得比我还要出名。”
水蓝袍青年想了一下,摇头道:“真要这样才能出名,那我还是敬谢不敏算了。”
“理当如此。”
眼看在四面环伺的局势下两人仍能侃侃而谈,这份气势亦让玄威暗自佩服,但职责所在,他却是不得不选择与两人为敌的立场,排众而出,抱拳道:“在下‘长空剑’玄威,不知两位少侠光临敝楼,有何贵干?”
水蓝袍青年一指丁神照道:“有贵干的是他,我只是个路过的罢了,你问他就好了。”
玄威闻言一愕,没想到同行者竟会将责任撇得一干二净,而丁神照也依然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冷冷道:“我只要找楼雪衣,叫他出来见我。”
玄威闻言心道果然如此,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道:“楼剑侯他现在不在楼内,两位可否留下来意,我一定会为两位转达。”
丁神照点了点头道:“不出所料。”
又转向水蓝袍青年道:“你负责拦住这些人,我要直闯剑楼。”
“什么?”
与周遭人一样有着错愕的表情,水蓝袍青年大声抗议道:“为什么我要帮你?我又不是你的保镖!”
可是丁神照完全无视于身旁同伴不满的情绪,竟然真的就朝上山之路掠身飞去,而且取的方向正是朝玄威把守的位置而来,后者把牙一咬,喝道:“丁少侠请止步,否则别怪在下要对你不客气了!”
丁神照却对他的话视若无睹,依然身形不变往他冲来,饶是玄威修养再好,此刻也不免动了无明,心道是你自己犯上门来,纵是受伤也是咎由自取。背后长剑“天意”长鸣一声冲出鞘外,剑光如雪如浪,“天意剑”在玄威手上竟然带出如长空大海一般壮阔的剑势!斩向丁神照,不负剑楼十大高手之名。
玄威剑势一出,变了脸色的竟然不是首当其冲的丁神照,而是与他同行的蓝袍青年,后者的目光透出一种小孩子见到心爱玩具时的狂热神色,喜道:“没想到剑楼还有这等用剑好手,今趟可没白来啦!”
说罢往腰间一抹,一条淡银光刃挥洒而出,人剑合一,竟然后发先至,“当!”
一声挑开了玄威斩向丁神照的一剑,后者还未来得及吃惊,那条银带竟然由直变圆,咻咻几声如蛇般缠上“天意”剑身!饶是玄威见多识广,也是第一次对上这种奇形兵刃,幸而他应变亦快,在旋飞银光锁死剑身前,已及时抽身后退,却忍不住惊出一额冷汗。
当他眼光落到水蓝袍青年手上时,终不由脸色大变。
“无限刃?你是‘地府’五魔子之首的子鹰!”
水蓝袍青年一抖手上银丝带也似的薄刃,笑了一笑道:“正是你家少爷我,玉树临风、英明神武的子鹰大人没错。”
玄威闻言脸色一沉道:“没想到楼侯的情报果然无误,丁神照真的跟魔门的人同流合污!看来今天非得把你们留下来不可了!”
子鹰脸上笑容一敛,换上冷沉森严的面色道:“难道在你们这些正道人士的眼中,只要是出身魔门的人就是万恶不赦之徒吗?这种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心态,又与所谓的偏执有何不同呢?”
玄威铁青着脸道:“自古道魔不同途、正邪不两立,别说丁神照他与你这般魔门败类为伍已是不该,他本身‘泪眼煞星’的身份已是满手血腥,既使被称为正道公敌都不为过。”
子鹰冷笑道:“好一个正道公敌!你们可知道是谁把他害成这样子的?正是你们这种佛口蛇心的‘正道人士’所为!不查清楚事情的真相,便妄下结论,似乎正是你们正道中人的专利。”
玄威眉毛一挑,重哼道:“魔门之徒最善狡辩,我也不与你争那口舌之利,既然知道你真正的身份,现下只有两条路给你选择,一是你自己投降,由我把你交给楼主发落;一是我把你擒下去见楼主,你自己选择吧!”
子鹰仰天笑道:“说到底还是要动手,不过这才是我想要的答案!说这么多废话害得我口都渴了,打倒你之后一定要让丁神照请我好好喝一杯啊!”
“你到监牢里去喝吧!”
这一句话,为两人之间的战斗拉开了序幕。
有子鹰负责缠住众人中实力最强的玄威,丁神照的上山之路顿时变得宽敞无比,他两手反握住背后刀剑,眨眼间已抢入人群之中,那些弟子根本连他的身形都还没来得及看得仔细,已被突然炸裂的刀光剑影,攻的措手不及,人人狼狈挡架逃命,场面乱成一团,待得其中有人回过神来时,那个他们应该拦阻的对象早已去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股凛冽的冷风,吹得他们背脊生寒。
究竟是什么样的剑法刀术,能够让这些武艺不弱的弟子,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便遭遇到意想不及的惨败?经过“天剑绝刀”丁尘逸这些日子来的调|教,丁神照现下的修为究竟去到什么样的一个地步了?
这个问题,恐怕只有丁神照他自己才能回答。
犹如人在风中,又仿佛风送人动,丁神照的身形如凌空虚渡一般,去势快得不可思议,转瞬间已去至山顶,七层楼的高耸建筑已然在望。可是丁神照的眼光,却不是落在“剑楼”这座具有百年以上历史的古楼之上,而是剑楼前面站着的一个人,这个人,他本身的气势更高于背后雄伟楼塔!
一名中年文士,儒雅飘逸的身形在山风中衣衫被吹得猎猎作响,站在那仿佛与周遭自然合而为一的气势,虽然没有半分威胁感,却别有一种不容人小觑的仙圣之气。
丁神照的眼神一与山顶上的中年文士对上,立刻变得有如出鞘神兵般锐利,气势也变得有如在弦之箭,全身都已做好可以立即出手的准备,因为中年文士他就是丁神照初出江湖时所遇上最强的用剑高手,也是带给他难忘战败经验的人——“剑楼”之主,“剑圣”封虚凌!
封虚凌的眼神落在丁神照身上,闪过一丝无法形容的异光。
“你来啦。”
丁神照在封虚凌身前五丈处止步,一股锋锐有如实质的剑气,破空直逼向后者。
“你早知道我会回来?”
封虚凌抚髯叹道:“雪衣说过,你一定会回来,果然被他不幸言中。”
也不见他有何动作,但丁神照发出的破空剑气,竟去到封虚凌身旁一尺处便化于无形,这份修为实是惊世骇俗。
“你的剑术,比起之前进步很大啊。”
丁神照冷冷道:“但不知比起‘剑圣’又如何?我这次来,除了要拿回原本属于我的东西之外,还有就是要试试我这些日子来的苦练,是否已足够资格把你打败?”
“你始终忘不了当日一战的败果?”
“错了,当日一战是我技不如人,失败本就是必然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