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在矜:师尊对这真熟悉(1 / 2)

孔在矜低头,视线聚在两人手相握之处,那儿传来师尊独有的温暖。他浅声说:“如果师尊真的愿意赶我一百次,那我心甘情愿放弃。我见了师尊一百次了,比之前一百九十六年只与师尊待了几天,当真是好太多了。”

元照知道自己肯定舍不得赶走他那么多次。只不答,加快脚步赶路。还有几步便能出了这没法力施展的雪山,元照松开孔在矜的手:“走吧,若真要赶那么多次,你我都累。”

孔在矜没动。

“孔在矜,听话。”

孔在矜幽幽地看他一眼:“我不听。”

元照面色稍沉,但对着孔在矜那张好看至极的脸、流露出小委屈的双眸,又说不出什么狠话。他无奈地问:“那你要如何?”

“我要跟着师尊。”

漫山的雪,连绵不绝的白,孔在矜身披与他一种绣样款式的墨黑绒裘披风,眼中倒映着清澈天光和双鬓染雪的自己。

只要孔在矜再坚持一句,或者是向自己走一步,元照都不知道自己会如何顺着他。元照不答他,只站在那等他离开。

孔在矜垂下眼睑,呆立片刻,才轻飘飘地说:“徒儿知道了。”

他走了,可元照却看他蓦地停下,问:“怎么了?”

“这里有道屏障。”孔在矜摸上一片虚无,像在触碰一面无形的镜子,凝神思索,道,“这给我的感觉有点像阵法。”

“能解开么?”

“能。”孔在矜没有看他一眼,望向雪山深处,“找到阵眼,自然可解。”

元照心道:“那我送你下山岂不是白跑一趟?”只好道:“上山。”

按照原主的记忆,他们至少要在这耗上一个月。

最开始那几天,除了必要的交流,两人没多说一句话。

一是因为元照脑子里全是思考不对劲的屏障:他比原主晚了百来年取剑,有不同是正常的,但是这屏障原主上辈子也不知道其存在。

原主不知道有两个原因,第一个是这道屏障百年前根本没有。第二个是这屏障是在人进来后才形成的,原主没回头故不知,最后误打误撞解开阵法,所以这道屏障才没对原主起过阻碍作用。

二是因为元照分明喜欢他,却不更进一步,这让孔在矜总有股子气咽不下去。

转眼即是半个月过去,他们遇到的妖兽也越来越强。

元照身为现代人,对着羊皮纸地图上的标记,是彻底迷失了方向。

原主的记忆也是可以借鉴的,但原主当时乱走一通,按原主记忆走跟他自己乱走一气区别何在?

于是某人瞄准了身边的人力资源:“在矜,会看地图吗?”

孔在矜睨了他一眼:“师尊不会吗?”

元照摸摸鼻头:“不会。”

孔在矜不咸不淡地说:“我以为师尊会的。不然,师尊怎么会赶我走,打算一人进这雪山呢?”

元照心道:好吧,这小子生气了,正阴阳怪气呢。

他服软,带有几分讨好意味地道:“不赶你走了。”

孔在矜侧头不看他,好半天才道:“……只是因为有屏障,师尊赶不走我罢。”

元照叹:“只不想让你冒险罢。”

孔在矜咬牙,泄愤似的锤了他的小臂一下:“我从没怕过危险。不准擅自替我决定。”

他们分开是这样,如今元照赶自己走也是因为这样。

孔在矜不怕危险,只怕看着元照深陷险境而自己却被推到无恙之地,而他什么也做不到。

“这事我们出去再说。”元照望进孔在矜的眸底:“出雪山后,我会给你个交待。”

孔在矜这才接过密轴,辨认起上面的地图来。

密轴上除了地图,还有很多魔文做的批注,孔在矜看到地图的那一瞬间便感受到陌生的文字中携带的经久不衰的古老魔力。

他看不懂批注,按照经验大致推断地图的绘画方式,需要的时间有些久。

元照以为是魔文阻拦了他看地图,便用手指一个个细致地教孔在矜魔文。

虽说魔文不外传,但是现在可是紧急情况,再不外传他内传的机会都没了好伐?

孔在矜听元照教,莫名笑了起来。元照奇怪地问:“怎么了?”

孔在矜摩挲了下卷轴,道:“据闻,魔文传内不传外?”

元照:“……”你这小崽子对这些倒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孔在矜没多逗他,很快就指着一个不认识的魔文,体现了好学生好问好学的优良品质。

如此几天下来,在元照有意地营造良好魔文学习环境下,孔在矜终于勉强看懂了地图上对各种地点的标注,各种图标的解释。

“西北方向走三百步。”孔在矜用尚且蹩脚的魔文道,皱眉辨认密轴上的文字,“抬头会看到一……”

元照自觉地凑过来,对着孔在矜指着的地方翻译:“一截血色枯枝。吾用不了术法,便在那处崖壁上用玄光刻成的‘元’作标记。”

这密轴是某个偶然到这的祖上绘制的,这位祖上极其随意,很多东西都是按他的寻宝标准来的,所以才有上面这段对话。

元照对这般风趣的祖宗也甚是无奈。

孔在矜道:“教我读。”

元照一字一句地教与他:“……血色……术法……成……”孔在矜盯着他的嘴型,认真地不流畅地说了四遍,才说:“会了。”

元照抬眸,发觉他教的时候为了让徒弟看得更清楚,不自觉地越靠徒儿越近,这会两人的距离显然暗昧了。

孔在矜似乎没发现,仍然在复读自己教的字眼。

元照拉开距离:“别念了,赶路。”

他们走了两百九十二步,走近了一处山谷,这地别的不多,就是山崖、枯枝。

但血色的半根都没有。

元照疑惑道:“莫非是被雪压折了?”

“有可能。”

元照记得原主山崖上俯瞰过这处山谷,但原主看了一两眼就走了。

要说是继承记忆,元照更像是继承了一盘断断续续的卡带,有的是原主看到的和听到的,至于原主想什么,他又不是原主,怎么知道?

他们按着地图走的路线似乎和原主自己走的路线有很多重合的地方,莫非是原主自己发现了什么?

元照和孔在矜一路走一路看山崖是否有刻字的,要是内凹的山崖还好,至少没有积雪,一眼就能看清山壁,而那些陡坡,可是落满了雪。

“没有。”孔在矜拨开一处斜坡的雪,下意识揉揉冻得通红的手指头,摇摇头。

元照走过去,将自己仅剩的一只手套也给孔在矜戴上。

元照只带了一对手套,之前分了孔在矜一只,两人各戴一只,如今他是将一对完全给了孔雀儿。

用玄光削开一处冰雪,他道:“你是远程输出,身子弱。”你是本队apc,血条薄,冻伤也是会掉血的好吧。

而且,这个地方莫名给他极大的危险感。

他看了看四周,的确,这种地形特别适合埋伏人。

除人外,这厚厚的积雪如果要是塌了,那雪崩对还在山谷里的人简直是毁灭性灾难。

他都想好了,要是埋伏人,什么都不用干,干嚎一嗓子,保证兵不血刃。

就是如果甲方死要见尸的话会很麻烦。

孔在矜见他用本命剑铲雪迅速,也没矫情地收了尚带元照体温的手套,考虑了紫电铲雪的不可行性的后,找了个斜坡乖乖地手动除雪。

他将雪扫到一侧,终于隐隐约约露出土层后,愣住了:暗红色的土壤?

下一秒,暗红色的土壤往上动了动,没错就是往上动了动!

孔在矜立觉危险,立刻跑往师尊的方向,要拉元照一齐逃离。

元照忽地脊背一凉,打了个寒战,即刻转头,看到的是血色土壤下露出一只明黄色的瞳孔,瞳孔周围的雪窸窸窣窣、窸窸窣窣地往下摔落!

那是一条血色的巨蟒!什么血色枯枝,分明是巨蟒的幼年,不对,婴儿期!

元照一把牵过孔在矜的手,两人狂奔逃跑!

巨蟒带着被人打扰的怒火,阴森森地“嘶嘶嘶”吐舌,尚在雪里的蟒尾一动,从雪中出来闹了不小动静,四周的雪也在飞速摔落,巨蟒怒气腾腾地用巨尾斜切下一处山崖,用了拍打在地,成功引发了雪崩。

仿佛天地溃败般的雪崩里,元照依旧能够感到巨蟒越来越逼近,头皮一阵发麻,在弯曲的山谷里疯狂转弯,都没能逃离巨蟒的追击。元照左右一瞥,多亏老天眷顾,他看到了一处小山洞!

巨蟒似乎没追过这么烦的猎物,尾巴一甩,这处的雪也轰然如瀑布飞流而下,扬起阵阵雪尘。

元照借着巨蟒制造的视觉干扰,在山洞洞口即将雪崩掩盖的千钧一发之际,爆发出人类面临死亡的潜能,夹着孔在矜冲进了山洞!

孔在矜靠在他的胸脯上,两人皆是拼命的喘息的瞬间,白色的雪没过洞外,入了洞内,渐渐地淹了大半空间,也把两人逼得更近了,最后孔在矜不得不双手抱住他的师尊。

如今更加逼仄的空间内剩下的是雪寂、黑暗以及交缠的滚热鼻息。

黑暗中,两人凝神听洞外动静——一阵巨响先增大而后远去、远去。等了好一会,确定洞外没有别的什么了,元照才松了口气:“我们得找法子出去,这地方可没多少氧气。”

“氧气?”

“就是供人呼吸的气体。”元照感受到孔在矜的气息近在迟尺,仿佛他只要一低头,就能吻住那扰了他一百九十五年的美人唇,不由稍稍侧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