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半秒钟之内,亚瑟的表情经历了错愕、惊惶、慌乱、欣喜若狂等等一系列无从表述的复杂转变,最后定格为一种近乎于麻木僵凝的无动于衷。
他不着痕迹地翕动了一下嘴唇,幅度很微小,差点被我错过。
“……”
“……”
我们仿佛又回到了一周之前,他略微低头我高仰着脸相对而视,眼里盛有彼此的完整倒影,口中却不约而同地不发一语。
终于我按捺不住,试探性地张了张嘴,发声格外艰难——毕竟我压根没有向别人表白的经验,对于接下来能怎么做、该怎么做完全摸不着头绪,“嗯……你怎么看?”
我怎么又说了句蠢话!
那一刹那简直想痛苦呻.吟着按住自己的脸,我硬着头皮勉强装作从容地挪开目光,心虚地望向他不断起伏的胸口。
然而我的这句话好像陡然惊醒了亚瑟,他像触电一般蓦地往后踉跄着倒退几步,直至后背抵到了室内恒温仓库的安全门上,举手投足尽显机械而木然,带着些不连贯的迟钝与滞涩。
他定定地用那双比尼斯湖面更加深邃的蓝眼睛盯住我,上身紧贴着门面一动不动,唯独长而有力的白皙手指往后摸去,游离半圈以后顺利寻找到门把手的位置。
“……亚瑟?”
不太明白他的举动所表达的含义,而从他全身上下展露出的各种迹象来看,我能分析出的情绪又太多太纷乱,只好前进了半尺不到的距离挨近他,迫切地想寻求一个答案。
亚瑟被我这一声叫得眯了眯眼,握在门把上的那只手忽然施力下压,将吱呀作响的厚重金属门拉开,抢在我反应过来之前迅速折身没进了储藏室。
近在咫尺的仓库门不留情面地砰然合拢,我直接尴尬地愣在了原地,好半天没回过神。
这算是……
到真正紧急的时候,什么心理学理论统统被我扔到了一边。抓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我不甘心地凑上前,附身贴在门上轻轻叩了两下,“亚瑟!出来,我们必须得谈谈。”
回答我的只有排风扇运转时搅动出的噪响。
“你为什么要逃避我?”
我不知所措地再度捶了捶门,除了拳头上的微量疼痛感和几声闷咚外没有任何回应。
我的语声轻缓了下来,懊恼地说,“我……”
刚发出一个音节,跟前阔满视野的冷硬金属色突然一空,原本支撑着我的仓库门被人向内拉开,一只手臂揽住我随即重心不稳的身体,不容抗拒地扯进储藏室内。
标有“ly”的门又一次合上,不过这回是在我身后。
储藏室内没开灯,尽是一片漆黑阴冷,唯一热源就是我所在的那个结实的怀抱。
亚瑟不给我说话的机会,微躬着腰含住我微张的上唇,舌尖舔舐过嘴角又钻进口腔,黏缠而绵密地洗刷着齿根。
我听见他几近于呢喃的口吻:“再说一遍,佩妮。”
他细碎湿润的轻吻路过下巴,把脸用力深埋进我的颈窝,“再说一遍……求你了。”
如果可以,我真不想再说第二遍……
这太让人……难堪了。
双手环抱住他的窄腰,我亲了亲他氤氲着薄汗的额头,小声说,“我猜我是爱你的,亚瑟。”
如同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珍贵语句,亚瑟倏然抬头撞到我眼前,高热的气息顷刻将我包围——他从未吻得我这么深,也从未抱得我这么紧。我难以自抑的喘息被他吞进口中,他的手臂用力地搂着我,让我感到全身骨缝都似乎马上就要弥合相接。
我快被沉陷水底溺亡似的窒息感所吞没了。
“佩妮。”
他含混地嘟囔着些什么,平日里冷淡平缓的话音此刻激动得发颤,“佩妮……感谢上帝……”
我居然奇迹般地感觉有点儿不好意思,稍稍脱离开被他死黏住不放的嘴唇。
“你不需要感谢谁,亚瑟。”
我可能脸红了,也可能没有,反正我亲昵地蹭了蹭他光滑的面庞,垫脚在他耳边故意说,“事实上,你值得更好的姑娘。”
习惯了黑暗的瞳膜能依稀辨析出模糊影像,我看见他忍不住心满意足地嘴角上扬,显露前所未见的快乐模样。
“你是最好的。”他给出一个满足了我所有想象的答案。
哦,他真是个理想化的完美情人……不,完美爱人。
我隔绝一周的内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嘿,亚瑟,我想到一个好主意。”
我心痒难耐地屈起手指,拐了个弯儿溜进工作服的上衣衣摆,刮挠着他线条美妙的腹肌,“如果你想,可以试试和我在这儿……”
“想。”
不等我说完,亚瑟就眼也不眨地飞快回答,同时打横抱起我向右方走了约莫数米远,一手扫落最内侧的一排货物,将我搁在置物架上。
“嗯……先脱衣服给我看。”
身下泛着生铁冰冷的置物架让我不舒服地动了动,好不容易才捉住他不安分的手,把被掀起的裙角铺回原位,意有所指地轻点起他腰下的工装长裤。
不出所料,亚瑟很快就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