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竭力站直。
只是咽喉中有一股久违了的咸腥味渗上来。
端木以手指往唇边轻轻拭擦,发现手指一片红,其色如火。
“什么宝物?”端木知道自己大意了,即使此前已经做足了功课,做足了准备,但对于走鳞道人,他还是稍微大意了一点,以为自己可以吃定对方,没想到在走鳞道人的身上,还有一种自己完全不曾了解过的强力法器。
“噬心戒!”走鳞道人的蛇手抬起,上面有个蛇眼似的宝石戒指。
不动,蛇眼戒指还能保持原状。
他一动。
那枚蛇眼戒指啪地破碎。
宝石化成无数细碎,飞射向周围的空间。
就连走鳞道人那尖锐的手指,也炸裂了许多口子,只是奇怪的是,上面仿佛不是血肉,而是石头雕琢,骨头都呈现出来了,却没有一滴鲜血流出。
“这是源心流真知大师的宝物!”端木的眼睛瞬间瞪大了,一时间的种种变故让他感到有点迷乱。
他在偷袭真知大师的时候,万分小心地提防这件宝物。
端木深知噬心戒的厉害。
只是。
万万想不到的是,真知大师身上没有噬心戒,这枚可以反噬端木青玺血魔的噬心戒,却出现在走鳞道人的身上。走鳞道人,跟真知大师到底什么关系?真知大师的护身宝物,为何会在走鳞道人的身上?如果两人的关系如此密切,他们三人为何不联手对抗自己?只要他们三人同行,自己说不定都会打消暗中偷袭的主意,他们偏偏没有那样做,这又是何解?
千百个不解,让端木头脑乱如麻线。
走鳞道人看了看手中破碎的戒指,神色带点黯然:“真知其实是我的师兄,他不仅善于修心,也善于相面!虽然明知此行是祸,将命丧地底,但他仍然来了。”
“他跟你相面,说你不会死,又把噬心戒交给你护身,对吗?”端木有点明白了。
“不。”走鳞道人摇头:“真知师兄算过了,地下寻宝一行,无人能够存活,包括你端木在内!”
“哈哈,是吗?那他把噬心戒交给你,那又是何种用意?”端木不信,对于他来说,左手都不信右手,更别说一个敌人的话。他之所以佯装好奇跟走鳞道人对话,其实是想拖时间,压制体内的伤势,再趁机谋划,将走鳞道人这个超乎预期的敌人彻底击倒。
“你防着真知师兄,他用噬心戒发挥不出最大效果,所以他把噬心戒给了我!你不知道,只有我这个九岁就注定夭折却一直不死的命外之人,才能发挥最大的反噬威力!端木,我知道你,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会杀了我,可是你那样做了,就要受到噬心戒的命格之咒,一旦命格大变,你就注定走不出这个地底陵墓!真知师兄是阳谋,光明正大,却不是你端木那些的邪门歪道可以破解的,你不败已败,无可挽回!”走鳞道人眼睛恢复了冷酷。
“我命格天贵,在古代,不是王侯之家,就是位极人臣,执宰一国。你以为凭着区区一枚戒指,就可以撼动我的命格?真是可笑之极!走鳞,不要以为你说这些,我就会放你一马,不管你说什么,你今天都死定了!你能破掉我的青玺血魔,却破不了我其余的五大法宝!”端木拭了拭唇角的鲜血,他略带惊疑的眼神,缓缓转向坚定。
端木这种人。
一旦作出某种决定。
不管对错,必定执行到底。
他自怀中摸出一张符纸,小心翼翼地展开。
古旧焦黄的符纸腾地燃烧起来,裏面飞出一圈白烟,白烟裏面,有一支招魂幡。
端木竖起剑指,衝着招魂幡转了转。
刹那。
阴风阵阵。
无数的妖魔鬼怪的声音自招魂幡里冒出来,千百个骷髅头,自裏面飞出,一个个张开恐怖的大口,恶狠狠地噬向走鳞道人。
“噬心戒没有了,你还能拿什么来挡我的恶鬼幡呢?”端木冷冰冰地瞅着面前的走鳞道人。
“拿命!”走鳞道人忽然将竖起来严阵以待的蛇手放下,任凭那些冒着黑气的骷髅头噬咬自己的身体。不到一秒钟,走鳞道人就翻摔在地,浑身一无伤痕却生命气息如决堤之洪往外流逝的他,挣扎着,说了最后一句话:“我等着……”
一句话没说完。
他就彻底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看见走鳞道人这么容易被自己击杀,此前搜集资料所呈现的其它宝物和手段,一个不用。
端木心中有点莫名其妙。
这家伙说的是真的?
真有命格诅咒?
还是他知道自己多疑,故意给自己留下一个心理破绽呢?
“收!”端木以剑指操纵招魂幡,让它重新化成白烟,再将白烟收于掌心,重新化为那张古旧焦黄的符纸。
端木将符纸轻轻地折起来,小心地收入怀中。
然后再仔细观察地上的走鳞道人。
深怕对方诈死。
走鳞气绝,生命活力湮灭无形。
地面上的九宫法阵人死阵熄,光点一个个地消失,阵图不复存在。
端木仍然将走鳞道人的头颅砍下来,又将对方的尸首大卸八块,分别抛弃各处,甚至在上面洒下化尸水,确保这个仍有许多保命手段却一个不用最后突然莫名其妙地死去的家伙没有半点复活的可能。临走之前,端木还冲着走鳞道人的头颅哼了一声:“不要以为你故意这样做,就能够在我的心理埋下一个破绽!别说没有诅咒,就算真有命格诅咒,我也有不下一百种的解咒秘法,你和真知这样故意恐吓我,只会白死,毫无作用!”
他没有照镜子。
并不知道他此刻面门的种种变化。
在林东手中的镜子里,万象拟化术呈现出来的景象,能够清晰又真实地反映出了端木所有的形体变化。师姐她们看了,全体倒抽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