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枫之前也看过赫舍里皇后的画像,但从来没有这么清晰地看过。
她的模样,淹没在祭祖的香火里,深藏于华服首饰之间,远远的,只留下个富态的轮廓。
可这几张像,画的是常服,或抚琴,或看书,眉眼描得仔细。
海枫不敢说出口,但她真切觉得,母亲和德妃,都有点像赫舍里皇后。
不是五官相似,而是神态。
头一眼看,与世无争、怡然自乐,可若慢慢品味,就能看出忧愁和悲伤。
还有,一丝无能为力。
“皇后娘娘的漂亮,画师们很难领会吧。也只有汗阿玛,才能在近处看她的美貌。”
“你这话倒说的是。汗阿玛有一张他给额涅画的像,虽然没有画师精致,却栩栩如生。额涅笑得也更自在些。汗阿玛轻易不叫我看,总是自己收着。”
看完画,海枫又陪太子下棋。
她意外发现太子棋艺挺一般的,甚至很难赢她这么个初学者。
也不知道是陈淑怡段位太高,教给她的招数好,还是太子的师傅不够尽心。
“哥哥为什么不喜欢我?”
太子棋兴正浓,无心反而吐真言。
“谁说我不喜欢你?皇女里头我最喜欢你,长得好看,人也机灵乖巧。我不喜欢的,是你那个额驸。”
“哥哥为什么不喜欢多布?”
“哟,听听,叫得真亲热。连道正式的赐婚圣旨都没下呢。你的心都飞到漠北去了吧。”
看妹妹被臊得眼圈都红了,太子把棋子扔下,温声哄着。
“别哭啊,哥哥说错了。我这儿有上好的沉水香,都送你。”
海枫本来没有打算哭,听他这么一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特别难过。
前世,太子和四阿哥把她送到库伦,第二天拿着假元帕就回京城了,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多布军务在身,只能陪她三天,很快也走了。
漠北大雪纷飞,哪里都不好去,她待在帐篷里就跟坐牢一样,又冷,还不敢抱怨。
越想越委屈,她还真掉了泪。
“谁稀罕你的破香,人家好心来看你,倒被奚落。妹妹以后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当哥哥的,也不心疼一下。”
太子看她真生气了,局促不安。他平生也没跟谁道过歉,张口结舌半天,只好换个方式。
“我殿里有什么东西,妹妹看得上,就都拿去好了。以后,我也不跟长孙台吉为难了。说实在的,他从没有开罪过我,礼数也周全。”
“那你讨厌他做什么?”
“他,他抢我风头啊!凭什么明明比我小一岁,射箭骑马,却那么高明。”
“哥哥真有意思。妹妹造了什么孽,还得嫁给一个不会骑射的蒙古人?”
太子被这么一问,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却也明白过来。
是啊,身为蒙古人弓马不娴熟,那才奇怪呢。
要是比书法,长孙台吉肯定就比不过他了。
“哦,是啊,你说的对。哎呀,你别哭了。哭的我心怪乱的。到底要怎么样吗?”
海枫眨着湿漉漉的大眼睛,忽然间有了个主意。
“哥哥领我去看看,汗阿玛收着的,赫舍里皇后画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