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所有的宾客都走了。
海枫浑身都痛,尤其脖颈和头皮,被折磨得近乎于麻木。阿香拧了个热手巾把儿,给她敷在肩上,使劲儿按摩放松。
济兰和大公主忙着往喜床上撒花生、莲子等果品时,多布忽然掀帘子走进帐篷,里头的女眷们全都吓了一跳。
他环顾四周,看衣架上有件藕粉色的薄披风不错,拿在手里。
“又不准我俩圆房,这些意思意思即可,额涅和大姐姐早些歇息吧。我跟四公主出去走走。”
当时屋里就是济兰位份最高。丈母娘都不拦着,旁人不好开口,多布就直接带海枫出了门。
不过,济兰思量再三,还是使眼色,叫赛纶和富察嬷嬷追出来,远远跟着,保证女儿不吃亏的同时,给新姑爷三分面子。
此刻库伦的夜空,云层叠落,星也不见,月也全无。只有一点浅黄或银白的光,疏漏下来。虽无美景,却是良辰。
他们挽着手,走在朦胧的雾气中,恍如一对神仙眷侣。
“枫儿,你想问我什么要紧事来着?”
“哦,原来为这个要出来。亏你想着,累得我几乎忘到脑后去。都怪那个高士奇,我一骂起他,后头的就给忘记了。汗阿玛叫你去京城做什么?”
多布不想连累她。如果计划失败,那她最好是什么都不知道,或许,康熙还能网开一面。
“我撒谎来着,跟汗阿玛说,你跟我亲近过。”
“嗯,这个,我打探到了。多布,你以后,可万不能再如此莽撞。其实,拒绝阿如拉求娶的事,我在紫禁城早打点过,几乎快要成功。太后娘娘……”
“好。我答应你。咱们别再说起他。今天,是我们成亲的好日子。”
海枫满心都是噶勒丹跟她嘱托的事,经多布这么一说,她才意识到:一辈子,就这么一天当新娘子。过去了,这一天再也不会回来。
该多留下些,美好的回忆才是。
“好,不提他,只说我们的事情。”
“这还差不多。汗阿玛叫我去当上门女婿,当差抵彩礼。”
海枫站住脚,再不肯往前走。
“他,他凭什么……那你不就成了吴应熊……”
多布不敢看她。万一看见她哭了,他一定会心软,把这些天筹备的事情尽数抹去,然后乖乖去京城当人质。
“别想那么多。汗阿玛是体谅土谢图汗部日子不好过,我可值八千头牲口呢!来,接着走啊。不然嬷嬷们看见,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海枫胡乱把泪珠拭去,挤出些笑容,继续跟多布散步。
“我可没听说,得给你预备车马帐篷啊!要跟我回去,就得自己置办。”
“大约祖父没跟阿布说明白,你再听他说,更乱了。我总得,先尽做儿子的孝道,再去当女婿。”
“哦?既是这样,那就好办得多!”
只要不是叫大阿哥即刻押送多布上路,海枫自认,还有些手段可以用。
“我一到京城,就想办法找个大臣,让他上折子,把这件事拿到南书房去议论。汗阿玛最爱惜名声的。只要想个典故或旧例出来,说如此安排不合仁义之道,他估计就会犹豫着。找谁好呢?陈廷敬,费扬古,还是马尔汉?”
多布在大阿哥的信上读到过马尔汉的名字,知道他是太子很信赖的人。
“连他,你也用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