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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不了,我才刚从河边回来,听他家婆子说的。说是打的狠,鞋底子直接抽脸上,打出血来了呢。”种婆道。
顾五点头:“这却是奇闻一桩,打的不是那个香桃罢?大家昨儿还在猜摸种老爷怕是能把她扶正呢。”
“打的就是她!可不是解气!论理,她是该打!你天天在家绣活不出门不知道,我常去河边经过府门口,见过好几回,这个香桃不是个好心肠的,骂起有礼少爷来,竟比骂个下人还要歹毒,什么话都骂的出来。”种婆叹一声。
“这倒也是,你说太太在世的时候,有礼哪受过这个苦,没娘的孩子可怜啊。”顾五也跟着叹一声。
“可不是,也不知老爷怎么想的,原先教有礼念书的老儒也辞了,说是他一个傻子,不需要这么好的师傅,认两个字也就得了。”种婆道。
顾五一脸诧异:“这话怕不是种老爷说的,你忘啦,种老爷最忌讳别人说少爷是个傻子!”
“怎么不是他说的!难道那张师傅还能说假话!为人师表的人!现就在咱家东厢房住着呐,我是听他说的。”种婆道。
顾五朝东厢房瞧一眼:“原来竟是被种老爷辞退,才被主母请回家的,我还以为是主母为了全哥儿前程,花大价钱从种府挖过来的人呢!主母却是一句话也不说,任街坊邻居随意毁谤。”
“小主母这个人,真个是牛心古怪,从来想不透她在想什么。”种婆叹一声。
顾五朝那边佛堂瞧两眼,压低了声音:“老婆子,你不觉得主母对全哥儿比对自己闺女都胜几分么!要我说,不是什么好事,别人的孩子,养不熟!你瞧瞧你家富贵就知道了。”
“我看错不了,全哥儿是个好孩子,知书达礼,知恩图报,又谦虚,对朵儿也是掏心掏肺的好,若当真能博个前程,必也是个顾家的。”种婆道。
顾五一声冷笑:“你猜不透你家小主母的心思,我想我却是猜得三分,她分明是在弥补自己的遗憾,她自己说过,三爷在世时,就喜欢富贵。为什么喜欢富贵,就因为他喜欢念书。
三爷自己因为战乱没机会念书,不得已只能做个村夫,明明可以娶个门当户对的村姑过朴实日子,他却偏偏不肯,硬是瘦驴拉硬屎,硬着头皮娶了主母,为的是什么!主母是大家闺秀呀!书香门弟呀!这也是在弥补他自己没书读的遗憾?
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主母必也是这样的心思,想子孙后代能复续她娘家的光辉罢了。可惜没等她生出儿子,三爷便过世了,于是把这一腔心事便就寄托在富贵 身上。
结果富贵不争气,根本是个白眼狼,如今有了全哥儿,这光宗耀祖的重任便就落到了这可怜孩子的身上,务要他上进了。
不信咱们走着瞧,若此番秋试,全哥儿能中个秀才,主母必不会满意只把全哥儿当作干儿子,必会想办法过继他为亲儿子。”
种婆把手里的衣裳狠狠掷到顾五身上,笑骂道:“糊涂囚囔的,天天只在家里琢磨这些没屌影的事儿!说的我种家一家子没一个好人似的,既然没好人,你为什么还住在这里,不去京城找你旧主人去!”
顾五把湿衣裳从身上揭下来,嘻嘻笑道:“我这么说,也并非就是说主母不是好人,她是个好人,大好人,可再好的人,也有私心不是。其实说的不好听是私心,说的好听睐点,这就是鸿鹄之志呀!哪个人还能对往后的日子没点向往!这也是主母的向往罢了。”
“你原是胡说!若说小主母有这样心思,想要当官,难道她自己不会去当?去求着大将军,当个司牧不在话下。”种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