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逛了胭脂水粉铺,买了一堆东西给侍卫送回车里去,瑾俞发现了一个好地方。不远处有一坐茶楼,一共三层高,沿着屋檐下挂满了大红灯笼和红绸,不是有人喝彩的声音传来,和着那古琴弹奏的乐章,一会儿如万马奔腾,一会儿又如女儿家在耳边轻轻诉说着什么,再是不懂音律,也会被它吸引。“那是茶楼?”“这是京都最大的茶楼,也是欧阳家的,据说当年那欧阳小姐从小喜欢听琴声,那欧阳老也特意谱的曲,就是刚刚那曲。您是不是听出来了奔腾汹涌的热情,还有笨拙的劝慰呢?这里面不是说的儿女之情,是满满的父爱。欧阳老爷去世后,欧阳家一度衰败,欧阳小姐再次复兴了欧阳家,便开了这么一个复兴楼,歌颂的便是他父亲对她的父爱。每个来京都的人,必要进茶楼听听……”瑾俞越来越好奇呢欧阳小姐了,传奇一样高不可及的人,可偏偏无处不在,到处都是她的事迹。瑾俞她们来的正是时候,楼下已经爆满了,只有二楼三楼还有几个专门招待贵客的,瑾俞也不担心没有位置,画眉塞了一锭银子出去,那小二便眉开眼笑的把她们往楼上带。说书先生讲的正是欧阳老爷当年走西域的段子,在二楼的茶室坐下后,瑾俞便认真的开始听故事。不得不说那事迹写的很精彩,说书先生讲的声情并茂,但瑾俞觉得绝对没有把当时那份惊险说出来,现在听着的,无非只是一个故事,当初经历的人,那可是事故。“此乃一代枭雄!”瑾俞还是忍不住喟叹唏嘘,欧阳家盛极一时,碍了谁的眼,这里面只要仔细想想便知道。天天防贼,但挨不住贼惦记啊!“是呢!传了几十年了,就和传说一样,大家百听不厌。”画眉细带侠气,除了再家里对瑾俞百依百顺外,出门就是护犊子的母老虎,眼下这样放松的时刻极少。瑾俞听了一段后,就无端升起一股悲凉来,特别是那欧阳老爷去世的一段,欧阳家全面土崩瓦解,变成一盘散沙。如日中天的世家,只因为他风光,碍了掌权人的眼,便落了家破人亡的下场。捻起茶盏喝茶,企图盖过那心中的酸涩,没想到就是那个低头的瞬间,瑾俞看见了楼下几道身影。刚刚在街上见识了不少富贵人家出行当然仗势,奴仆护卫簇拥而行,而楼下那队人没有带多少人,可偏偏引起了瑾俞的注意。只因为她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不是锦衣华服,也不是在家里的悠闲自在装束,而是一身的轻甲,腰里还挎着大刀……那是中午她醒来的时候,匆匆离家的端木青。瑾俞下意识的想要站起来,太过震惊了,设想过端木青的几重身份,没想到会是一个年轻女人的护卫。那女人瑾俞看的真真切切,梳的是姑娘发髻,雍容华贵自然不用说,举止仪容也堪称完美,隔着有些距离,瑾俞听不见她说了什么,但能看见端木青低头认真的在听她说话。一股憋屈的劲头直冲脑门,在瑾俞眼里,端木青除了偶尔对自己犯傻外,什么时候这么卑躬屈膝过。心疼他,那笔挺的腰背,从来不曾那么弯过,可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她视为神邸的男人,在做一个她完全陌生的事。“啪”手里的茶盏滚落,在地上转了一圈后,不屈不挠的往栏杆的缝隙而去。瑾俞起身就要去抓住那个茶杯,不想落下去砸到人引起恐慌,也不想让端木青知道,自己已经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好在画眉眼疾手快,在茶盏滚出去之际,一把给捞了回来。同时也发现了让瑾俞失态的一幕,她看见自己主子,果然穿上了皇帝特意让人送来侮辱他的羽林卫盔甲。和护国将军的盔甲不一样,将军的盔甲是保家卫国的,而羽林卫的盔甲,相当于侍卫服。让堂堂一介大将军去给一个公主做护卫,摆明的是欺负人。可是为了那三天约定,主子看来是妥协了,画眉一腔的侠肝义胆,恨不得冲下去把那仿佛很是端正的公主打一顿。可是不行。生活不是她父亲给她讲的故事里,那些路见不平一声吼的江湖。“这说书先生讲差了,我一向喜欢着英雄故事,今天也听不进去了。”画眉有意无意的挡在瑾俞面前,嬉笑着道。瑾俞脸上的神情还没有收敛,失魂落魄谈不上,但心疼和震惊依然不减。“是呀!还不如不听了。”瑾俞干干的道,“回去吧!我有点累了,不想留下来。”“好。奴婢护着您下楼。”瑾俞再次看来一眼楼下,端木青笔直的站在那里,警惕的往四周张望,一如他做每一件事情那么的认真。扶着画眉的手,瑾俞浑身的力气突然消失了一样,心乱如麻,走路也不走心,临下楼的时候,和从楼下上来的一主二仆又撞了一个正着。“你这人没长眼睛吗?那么宽一条楼梯不走,偏偏来撞人!”那侍女脾气火爆,上来就要推瑾俞,那手一把被画眉扣住了,没想到冤家路窄,又遇到熟人了。偏偏眼下她们想低调离开,画眉不好像之前那么强势,护着瑾俞,立马向那侍女道歉。“对不住了!我家少奶奶不舒服,所以……”“呦呵!你家少奶奶金枝玉叶啊?还以为你们多大本事呢!之前在银楼耍威风,为什么现在不耍了?不是挺厉害的吗?”和画眉一样,那侍女显然也认出画眉来了,这下干脆堵了另外半边楼梯骂人了。“小鱼,这是怎么回事?”看似主人的夫人,通身戴着琳琅满目的首饰,把她原来就绝美的脸给衬得失色了不少,薄唇紧抿着,一看就是不好对付的人。“回世子夫人话,这两位就是刚刚还咱们丢脸的人!”“谁害你们丢脸了?分明是你自己胡搅蛮缠,东西是先到先得,我们先去的,自然先买。丢脸也是你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