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俞相信护国公想要留下自己,左不过是多说一些侮辱的话,让她自己退出而已。比起要不端木青让出去,这些言语上的羞辱,她还能承受的住。屋里的众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下坐坐在上首的护国公,还有挺直腰板站在屋子中间的瑾俞。静默了片刻,两个人都没有开口,瑾俞态度坚定,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守护端木青,守护她们难得的爱情,绝对不会让他们这些人的示威成功,她也不会轻易把端木青拱手让人。“瑾氏,你坐下。”相对于豁出去不管不顾的瑾俞,护国公仿佛很苦恼,扶着额头坐了一会儿,指着下首的椅子让瑾俞坐下,整个人已经没有了之前咄咄逼人的气势,颓废,甚至有点凄惶。“不必了!”瑾俞拒绝坐下,依然站在原地,“国公爷有话就说吧!你知道的,我的心意已决,是我的人就是我的人,天皇老子也别想把人抢走。”“嗤……”护国公笑了起来,这笑倒没有讽刺的味道,他只是觉得瑾俞果然是乡野丫头,所谓不知者无畏,恐怕这会儿占的就是无知的孤勇吧!谁敢在对抗皇族的时候,开这样的口,简直是活腻了。“你也说了天皇老子,眼下看中端木青的,可不就是天皇老子。”没有半点威胁的意思,只是阐述事实。瑾俞愣了愣,她自然知道是天皇老子在和她抢男人给女儿最驸马,可是护国公之前还盛气凌人的威逼恐吓,现在这通情达理的样子,又是几个意思?“是又怎么样?难道皇帝看中任何一个人,就要把自己女儿嫁给他吗?天下悠悠众口,皇帝也不怕吗?”“放肆!这些话你也敢说!你就不怕触犯了天颜,被杀头吗?”国公爷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这端木青到底哪里找来的,这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口无遮拦的野丫头。“国公爷是来告诉我,若不把端木青让出来,就有性命之忧吗?”瑾俞讽刺道。“你能这么想,说明你也是惜命的”“国公爷这不是说笑吗?好死不如赖活着,谁会想去死。”宫斗剧不是没有看过,为了把公主嫁给她喜欢的人,用卑劣的手段杀了原配的,也不是没有。以前只当看戏,没想到这事还能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瑾俞也不知道该说幸运还是不幸了。“可眼下不是你死,可能就是端木青死,你希望看到哪个结果。”护国公沉声道,不盛气凌人,看似在和瑾俞商量一样。瑾俞抿唇不语,端木青的性格瑾俞明白,认死理,对自己是真的一心一意,当面拒婚的事情干得出来。这不是上次逛姬馆那么简单,他绝不会松口的,因为端木青知道,在天家面前做不得假,他不娶就是真的不娶。要不然这个威严的国公爷,也不会无计可施从自己整理下手了。违抗圣旨这样的事,在这个时代,是要被杀头的,这就是绝对的皇权时代。“你还不知道吧!”护国公也不逼瑾俞立马下结论,转而说起了另外一件瑾俞一直猜不透的事。“在端木青去柳镇和你成亲之时,他本该奉旨带着军队凯旋回京,但是他擅自离营,还娶了你。若是按照军法处置的话,也是死罪难逃。”瑾俞的心在狂跳,解不开的迷豁然开朗,难怪他不敢把自己带回去,一路上还要伪装起来火速赶路。这一切都是因为不想和自己分开,冒了这么大的险,居然什么都不和自己说。“功名利禄有那么重要吗?”瑾俞哽着声音问护国公。护国公见瑾俞面色又变了,神情恍惚,带着哀伤,就知道瑾俞听进去了,他才缓缓地再次开口道。“你们年轻人,年轻气盛,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这可以理解。但是这些都应当建立在能活命的前提下,若是命都没有了,那么你们想要的爱情,还会有吗?我就这么一个孙儿,端木一族的唯一希望,从小就有自己的想法和决断。他背负的不仅仅是他自己一个人的命,还有我端木一族剩下几百口人的命。姑娘,爱一个人,不是害他家破人亡。人人都道我贪恋权利,却不知道我背负的是我端木一族的希望和几辈人鲜血灌溉出来的荣誉。我不敢半分懈怠,也不敢让祖业一朝毁在我的手里。你说,我活了一大把年纪了,还有什么看不破的事?功名利禄这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左不过是一份责任,一份传承罢了,真的不重要。我老了,这些担子都在端木青肩膀上,他是个有担当的,相信他也舍不得让你听这些吧?”“为什么会是这样?”瑾俞颤抖着唇道。护国公强势的说威胁的话语,她可以同样强悍的反击,但是这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话,她又怎么能再不管不顾?“我们端木一族守护了大宛百年,不敢说大宛没有我们端木一族守护不行。但是,跟随我们千千万万的将士,他们抛头颅洒热血一辈子,临到头来变成没有主的残兵,他们身后那么多的家庭,怎么办?”“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现在要把公主嫁给端木青的是皇帝,要抢别人丈夫的也是天家父女!”瑾俞抬头看向一脸沧桑的护国公,她承认,这些话很动容,她听了后,也忍不住心软了。护国公捏捏眉心,长长叹了一口气。“端木青他为了能和你长相厮守,交出了兵权,你说这些和你有没有关系?”狡兔死,走狗烹,这个道理瑾俞还是懂得。一个长久掌权的人,哪怕你摆明态度自己是好人,上位者也不会去相信这是真的。护国公说的没错,那么多人的身家性命都和端木青息息相关,他离开不是一个人的事。“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姑娘,懂得其中的厉害关系。我也不求别的,只想让你劝劝他……”劝?怎么劝?还不是和一开始的意思一样,让她离开端木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