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俞指指自己干裂的脸,伸出的手上满是冻疮,严重的地方还有豁口,冒着血丝给大理寺少卿看。“我夫君对我很好,在老家的时候,衣衫都由他洗,菜都是他切好,我直接下锅。您觉得这样一个连家务都不让妻子做的男人,会舍得让他的女人去受这样的罪吗?”大理寺少卿出身名门,家里娇妻美妾都有,看见的女人都是装扮的和花儿似得,那手更是养的精心,娇的和豆腐一样,又何曾见过瑾俞这样的手,当下大为震惊。女为悦己者容,充分说明了男人是视觉动物,谁不想看着漂漂亮亮的妻子。“这……”大理寺少卿得视线从瑾俞的移到了瑾俞的脸上,虽然经过风吹雨淋,但是这五官样样精致,是个底子好的女人,娇娇柔柔确实属于被人呵护的那一类,干干的说一句,“夫人是个吃苦耐劳的。”“不。其实我是被他们娇宠惯了,一时脑子发热想要跟着他去。”瑾俞搓搓手,笑的很无奈的道,“他不知道我在军营,否则你们根本发现不了我的存在,你也相信他有这个能力的,对不对?”这话一点都不假,端木青不是只会用莽力的莽夫,他从小学的就是领兵作战,自然也少不了权势这些东西。“夫人歇着吧!待下官上书秉明缘由,早日还护国将军一个公道。”“静候少卿大人佳音。”瑾俞站起来行了一礼,虽然知道人家说的只是场面话,但是她也不在意。审问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别的结果没有,倒是护国将军端木青,居然是个惧内的,在家还要干家务活的事,传遍了朝野。大家无不震惊,即便是七品芝麻官,回家也是享受老爷待遇,哪里有亲手干活的道理。这事自然要如实禀报皇帝了,大理寺少卿审查瑾俞得所有话,包括让他看脸和冻的发紫的手,也一并写进奏折里上报。皇帝看了那奏折许久没有说话,这事是就此揭过,还是继续深究,无非看他表态。赫连皇室被端木一族的光辉遮挡了几代人,在民间端木一族的名声可比皇室还好用,怎么能让他不忌讳。“皇上,端木将军是顾家顾室的男人,对她妻子情深义重,有她在,不会做任何事……”一个人心有牵绊,那就有了软肋,便会变成别人攻击他的手段,端木青敢向所有人展示他的软肋,不恋权,还有不放心的。大理寺少卿的话也只是点到为止,这样的事,谁敢挑明。“哼!当年抗旨拒婚,让寡人丢了好大一个脸,可不就是为了这个女人!果然性格乖戾,不知轻重,不罚不能服众啊……”“陛下息怒!”大理寺少卿连忙跪下,听了这话哪里还能不明白,赫连云丽因为被端木青拒婚待字闺中,皇帝这是打算新账旧账一起算呢。“军令如山,身为大将军,寡人相信端木青应该明白怎么做。”要不就是眼睁睁看着那个女人伏法,要不就交出他想要的那一支暗军做交易,从此卸甲归田,他既往不咎。……瑾俞不知道端木青的情况如何了,吴明带着玉佩,到底有没有做过安排。她在大理寺第二天,居然有人来探视,这风口浪尖的,实在难得。“你还好吧?”“凌公子!你怎么来了。”看着一身紫袍出尘脱俗站在栅栏外面,还是一贯温润儒雅的凌子言,瑾俞从那木板床上下来,算起来两年没有见了,凌子言一点变化都没有。“我听说你被关进来了,特意来看看。”示意狱卒把牢门打开,那狱卒犹豫了一下,看见凌子言皱眉,想着不敢得罪,忙打开了牢门。原来觉得还不错的牢房,因为凌子言的到来,顿时显得逼仄又破败。他环视了一圈牢房,最后的视线落在瑾俞清瘦的脸上,即便落得这般地步,还是一样淡雅从容,没有半分的凄苦哀伤表露出来。“我在这里很好啊!烦劳你跑一趟,实在是不好意思。”瑾俞笑着道。“你我之间,不用这般客气。”瑾俞笑而不语,经年过,物是人非,眼前这个可是驸马爷,有的话还真的不能说。凌子言胸口闷得慌,最害怕瑾俞这样的疏离和客气,但除了这样外,似乎她没有特别对待过自己。“律法也是由人而定,不能缺少人情味,相信你吉人天相,一定会好好的。”“雷霆雨露,俱是天恩,我们都是皇上的子民,自当要守。”凌子言一窒,也明白这牢里到处是耳目,说不得别的,安慰了几句,眸光绵长的看了瑾俞许久,终究没有说别的过分话,交代狱卒好好照料,他才匆匆离开。才出了大理寺,就看见公主府的马车停在路口,在自己那青布油车和装饰华贵的马车前停顿了片刻,便有一侍从从华盖马车里下来。“驸马爷,公主已经在此等候您多时了!”凌子言在广袖里的手下意识的收紧,凤目闭了闭,再睁开已经不见丝毫的波澜,抬脚上了公主府的马车。“相公,你总算出来了,我可是等了你好久呢。”慧娴公主欣喜的迎了过来,亲亲热热的搂住凌子言的手,感觉到凌子言的抗拒,她失落了一下,又继续缠了过去。“青天白日,还请公主自重。”凌子言忍了好一会儿,发现自己还是受不了这样的亲昵,强硬的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没想到凌子言都到了这个地步,有求于人后,还敢这样端着姿态,慧娴公主的脸色变了变,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卡在喉头。假装不在意的摸摸发髻,慧娴公主才开口道。“知道相公回心转意,一时太过欣喜失态了,还请相公见谅。”凌子言的脸白了几分,世家公子的礼仪都快要维持不住体面了,深吸了一口气后,他才缓缓开口。“答应公主的事情自然会做到,今晚我会安排好……圆房……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