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刚煮好，就听到屋里的婴儿叫声。“生了，是个大胖小子呢。”稳婆抱着孩子出来：“我接生这么多，这算是最利落的一个，可见这孩子以后长大也是最孝顺的。”“婶子，我嫂子怎么样？”想着方茹交给自己的那一包就像一个定时的炸弹，艾香连忙问她。“挺好的，很能耐，从头到尾都没有吭一声。”稳婆笑道：“她不哭不闹反倒让我不习惯了。赶紧的，端鸡蛋给她吃吧，吃了好好睡一觉。”艾香进屋的时候，屋里也有一股子的味道。“大哥，你去砍柏丫回来，晚些时候将嫂子和孩子移到另一间屋，将这间屋子熏一下。”艾香想着罗家那女人可怜的样子，至死都没有搬到房间，对方茹就更加心疼了：“这儿味道有点浓，柏丫枝熏了后再用醋熏一次。”“好，我这就去。”艾桔将方茹扶了起来：“辛苦了，小茹，我喂你吃蛋吧！”“我没事，你听妹妹安排。”方茹接过碗：“妹妹，你们也饿了吧，艾桔，我们碗柜里还有不少的蛋，你让娘多煮一点，一人吃一碗，这半夜三更的，害得大家都受累了。”艾香觉得方茹真的是很有心的一个人，自己才生了孩子还要操心别人。要是换作自己，她都达不到这种面面俱倒的本领。艾桔一走，艾香就将怀里的东西掏了出来塞到了方茹的枕头下。“嫂子，这东西还是放你这儿，你可以放一万个心了。”当娘的人真是太不容易了。“好，妹妹，让你也跟着担心了。”方茹道：“我算是幸运的，闯过了一道关。”有这样的心理阴影还敢生小孩子，艾香想她肯定不会生二胎。“我想好了，不管儿女，都生两个，两个就好，不再多生了。”方茹道：“我一个人很孤单，从小到大，都没有人和我作伴，我遇上什么事也没人和我分担。妹妹，现在我就将你当成我的亲妹妹一样了。”“嫂子，你真是太厉害了！”艾香对方茹的崇拜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断。“呵呵，当不起你这样的夸赞。”方茹笑了：“妹妹，我觉得我还是挺幸运的，嫁给艾桔，又有了你这样的小姑，现在还有一个儿子，真好！”是啊，人生不一定要很多，只要一些实在的就好。艾桔当了爹，高兴得不得了。天刚亮就去砍了柏丫说要熏屋子，结果黄淑珍说没房子可以挪出来。“哪用得着熏房子啊，我们生孩子谁熏过？”黄淑珍问黄淑英。黄淑英摇了摇头，是没有熏过。没房间，最后艾桔想到了艾长青堆谷子的那间屋。当下就找了温春兰。“钥匙在这儿，你拿去吧。”温春兰道：“里面有一间床，只是没有铺，你要给小茹铺厚一点，别着了凉。”温春兰也不知道用柏丫熏一下有什么好处，既然是女儿让做的，就一定有要做的道理。“谢谢幺婶。”艾桔总在感慨，他感觉幺婶对小茹都比自家那个娘要好一点，到底谁是亲婆婆让他都有点搞不明白了。人心都是肉长的，将心比心啊。娘总说小茹对她不好，也不想想她对小茹又做过什么呢？方茹整个坐月子期间，黄淑珍这个婆婆还真的是够了，一次都没有帮忙，洗孩子都是方茹自己来的。而煮吃的全是艾桔去的，也就是说，她有婆婆当没有婆婆一样。果然应验了艾长美那句话：坐月子就知道婆婆的厉害了。呵呵，有什么好厉害的，没有她不也一样过。只不过，心里对黄淑珍却是有一个大大的疙瘩。艾桔有时候都看不过眼，结果黄淑珍的回答却是分了家。“各家门立家户，分了家了就各管管，我还要管一大家子的吃吃喝喝的，我没空管她。”黄淑珍想的是进门第二在就敢鼓动艾桔分家，这就是你付出的代价。温春兰送了一个鸡，拿了一两银子来送礼。来的时候正看见方茹在洗孩子。“你这孩子，怎么自己洗呢，你还在月子里，劳累了以后腰肝要疼的。”温春兰心疼不已，这就是没有亲娘的人啊：“上床的，赶紧的上床去休息。”边说边接过孩子帮忙洗。“谢谢幺婶！”生孩子疼痛什么的她都能忍痛，却没料到被温春兰一句关心体贴的话搞得鼻子发酸，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这孩子……”温春兰没有错过她擦眼泪的瞬间：“你也是太好强了啊！”“没事儿，幺婶儿，我能撑过来。”方茹道：“好在艾桔知道心疼我，晚上换尿布什么的都是他在搞，若不然我还真的累得不行的。”温春兰什么都没有说了，方茹没有亲娘，和后娘关系不好，又和黄淑珍这个婆婆没有什么感情，这才导致了月子无人照料。她有心来照料一下吧，又怕惹得黄淑珍她们说闲话。人家正经婆婆都不管，你管那么宽是什么意思呢。“娘，您要去看嫂子也行啊。”艾香听说后就算：“您现在的身份再不是以前的你，你现在干什么她们也不敢嚼舌根。娘，嫂子真的是一个很可怜的人。”当下悄悄的将方茹生孩子之前托付的话告诉了温春兰，只是没有说银子的数量。“这孩子啊，让人心疼。”温春兰叹息一声：“女孩子嫁人，还真是不能嫁错了，幸好艾桔现在听话了，若不然，这日子没法过。”“谁说不是呢。”艾香感慨不已：“所以，娘，您要去帮她尽管去，估计着，也只有你能帮她了。”黄淑珍不管，罗巧芳才不会去招惹是非，至于艾长美，那更是一个靠不住的，不添乱已经是烧了高香，你还指望着给帮衬着你，根本就不可能。“行，我明天又去。”温春兰想着女儿说她眼下的身份不一般心里就甜蜜蜜的，这身份，是相公给她挣的。她嫁给艾长青，从未后悔过，这就是她的幸福。纵然黄淑珍给方茹小鞋穿，但是她一样的坐满了月子，马上就出月子了。艾桔要给自己的儿子做满月酒，庆贺一番。“幺婶，到时候请您和妹妹来帮一下忙。”艾桔将自家老娘的德行看在眼里：“我要让人知道，小茹和艾草也是我的宝。”这话艾香听了就给他点赞，真正的男子汉。艾长东很高兴，他的长孙满月。作为当家人的艾长东，一直不知道黄淑珍做的这些事。反正内宅都是女人的事，这些事也轮不上他来管。艾长青也送了礼，好歹是当姑婆的人。方茹的娘家也就只来了方茹的爹一个人。满满当当也是坐了两桌子的人。干事的时候看不见人，吃饭的时候人就来了。两桌子还塞得很。“嫂子，你想吃点什么？”艾香端着碗道：“我炖了汤，你可以多吃一点。”“好，就汤吧。”看着艾香方茹感激不已：“这一个多月幸好有幺婶帮忙，要不然……”“嫂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出了月子也要好好养。”艾香道：“大哥是一个能干的，地里的活儿就由着他去做，你不用担心，天冷，孩子也别抱出去了，就在家里躲着。”腊月间，可真是冷得够呛，艾香都不想起早床。可是苦逼的她一样得起来，因为要去百草堂。就像今天吧，都是早早的请了假。睡一个懒觉都奢侈的行为啊。“嗯，我会的。”别人都靠不住，只能靠自己。她做了这一个月子出来，对黄淑珍也算是死心了。也好，从一开始就不抱希望，也就不会多大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