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温春兰低着头身子在发抖,她正准备跪下磕头。之前见皇后娘娘的时候她能做到泰然处之,可这会儿,见的是她的女儿,还得先磕头。“娘……”艾叶连忙站起来双手将温春兰扶起:“娘……”未语泪先流,一入后宫深似海啊。“咳。”易王妃先看她们母女姐妹相认,然后这才走了过去,仔细的端详起了艾叶:“叶妃娘娘?”“是的,易王妃,这就是皇上最为宠爱的叶妃。”皇后微微一笑:“叶妃可能还不知道吧,这是皇叔祖易王府易王妃。”“叶儿见过易王妃。”虽然她是皇上的妃子,但也只是妃子,在她的心目中就只是一个小妾而已。而易王妃是皇上都要叫一声皇叔祖母的人物,她又哪敢托大啊。得到皇后这边的召唤让到到坤宁宫见人,没料到是天大的惊喜,她见到了自己的娘亲和姐姐。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进宫,要么就是有急事,要么就是因为这个易王妃。对此艾叶是感激不尽的。“王妃,叶妃娘娘和您年轻时好像啊。”林嬷嬷惊讶不已:“有八分像!”“我也觉得在哪儿见到过这孩子一般。”易王妃摸着胸口道:“我这心怎么就跳得这么厉害!”她这一说,连着皇后在内的所有人都仔细看。两张脸凑在一起,差别只是岁月留下的痕迹。“像,太像了!”林嬷嬷惊讶万分:“王妃,叶妃娘娘怎么会像您呢?”温春兰看向艾香,眼里流出了不惑的神情。艾香心底却越来越明白,谜底当是筱筱郡主身上。“王妃,这是……”皇后也忍不住发问了。“我和春兰这孩子很投得来,我就想带她进宫看看女儿,谁知道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呢?”易王妃道:“皇后娘娘,请容老身慢慢想想。”这想,自然是不在皇宫的坤宁宫,她要去的是艾叶的宫里。梅先生也一眼看到了众人搀扶下的易王妃与艾叶的与众不同之处。温春兰此时顾不上和梅先生道谢,只一直追问艾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孩子,来,坐下。”易王妃对温春兰的喊法真是让人意外,一口一个孩子,就像是自己家的晚辈一样亲切疼惜:“来,你们都坐下,咱们慢慢谈。”要说急,她比谁都要急,但是急是急不出来的。易王妃追问的是温春兰的父亲叫什么名字。“家父姓温,名佩南,字横山。”温春兰对父亲的名字还是熟记在心的:“家父如果在世的话,今年六十有五了。”“那你有没有你娘亲的任何信息?”易王妃想不起这个人的名字来了,是的,时间太久远,久得自己都忘记了那个穷书生的名字,跟在她身边的老人儿已先后走了,林嬷嬷这些后来者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事。她得回去问老头子。“未曾有。”温春兰道:“春兰有记忆的时候已是三四岁的稚龄,听父亲说是到临化镇投亲未遇,然后就在那儿教书为生。”“你爹就没有说起过你娘的任何信息?”饶是易王妃心态好,此时也是想要骂人了。这个书呆子,怎么就那么呆呢。“爹说娘是天上的仙女飞到天上去了。”是的,温春兰从小到大听得最多的就是这话:“每当天上有星星的时候,爹就说那颗最亮的就是娘亲,还说娘亲在天上看着我们的,要我们一定幸福平安。”书呆子哄人也是一套一套的。艾香鼻子有点发酸,古往今来这都是最善意的谎言。“她没告诉过你娘姓什么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士?”易王妃闭上眼睛,如果可以,她真想扒坟将他从棺材里抽起来问问:“你娘是怎么没的,葬在哪里?”问最后这一句话的时候,易王妃的声音都在颤抖。她之所以不敢死,是怕有一天筱筱回京找不到她们。一直以来,老头子就说筱筱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所以她们要等筱筱回京,夫妻俩鼓着心劲说谁都不能死,一定要等筱筱回来看一眼才行。如今看来,是等不到了。是的,哪怕温春兰没有关于她亲娘的半句消息,但是易王妃已经可以肯定了,她就是筱筱的女儿。若不然,艾叶怎么会和自己这么的相似。温春兰还是摇了摇头。“你爹去逝时就从未向你吐露过你娘的任何生世?”易王妃知道为什么人们不喜欢书呆子了,自己没本事就算了,还假清高得要命。当年他固执的不留在京城,后来的刻意的和王府失去联系。对,一定是刻意的。易王妃很生气,生气的一张老脸也皱出了漂亮的褶子。“娘,那姥爷有没有给你留下过任何信件凭证佩饰之类的东西?”艾香都看不下去了,春兰娘一点儿也不激动,就好像事不关已高高挂起。易王妃问一句,她答一句,挤牙膏似的一问一答真是让人着急。“信件凭证?”温春兰想了想摇了摇头,突然间失声道:“我想起来了……”玉佩!春兰娘居然有玉佩?“是啊,我忘记了,我还有玉佩。”温春兰大惊:“我怎么会忘记这一档子事呢?”什么样的人家才有玉?艾香突然觉得很悲凉了,当年原主可是摔得半死三天三夜昏迷的,温春兰不是这么疼爱女儿吗,怎么都没有将玉佩拿出去典当之类的呢?“我忘记了!”温春兰面对众人的疑惑讪讪道:“爹临走之前教给我一个小木箱子,里面有一本书,很普通的一本书,爹说书不重要,重要的是书里有一块玉佩,那是娘亲留给我的东西,让我千万不要弄丢了。”然后呢?“我将东西埋在了爹的坟前了。”温春兰道:“我想着爹一直深爱着娘亲,就让娘的东西陪在他身边,就像娘一直陪在他身边一样的。”温春兰想的是自己在临化镇随时可以去看他们,去看爹娘。心大的春兰娘啊,艾香想着之前的怨言又觉得好笑至极。那玉佩且不管价值几何,但好歹也是玉不是,没钱吃饭没钱治病,她居然都忘记了这么一档子事,让她说什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