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绣品的用途不同,会导致底布大小不一,相同的图案要学会缩放,灵活操作。
陈君然得了夸奖,心里松一口气,按照瑾瑜的要求,开始对猫的大小进行缩放。
中间出了几处岔子,试了数次,终于找到缩放的诀窍,成功画出一排从小到大的猫背影,形态一致。
直至日暮偏西,外出拔草的王氏和李老汉回转,瑾瑜就收拾了桌上的东西。
李老汉眼睛眯成一条缝,“君然啊,来找二狗探讨学问的么?”
家里人都知道最初陈君然借了书给瑾瑜,如今瑾瑜也成了清水沟的名人,虽然此名人与彼名人有些差别,但名人自然跟名人有共同话题。
李老汉和王氏最近春风得意,走在路上遇到乡里乡亲的,别人都会提一嘴自家二狗,话里话外透着艳羡。
在这清水沟过了大半辈子,从前都因为二狗心智不全遭人诟病,现在因为二狗而面上有光。
陈君然没有隐瞒,如实道:“二狗哥教我点画,让我学习制作挑花刺绣。”
李老汉和王氏笑容僵了僵,“这样啊,那学的怎么样?学会了吗?”
陈君然笑着摇了摇头,“差得远,我还有很多欠缺,一时半会儿恐怕只能给二狗哥拖后腿。”
王氏撩起毛巾擦了一把脸,“慢慢来,不急,要不留下吃了饭再接着学?”
“不了,我来学艺哪还有让师父倒贴伙食的道理?”陈君然不顾众人挽留,执意离了去,准备回家接着练点画。
目送陈君然走出很远,王氏把院门关上,看了看瑾瑜和冬青,踌躇道:“二狗啊,不是娘说你,老天爷赏你饭吃,这好不容易想出一门安身立命的手艺,怎么能叫别人学了去?”
李老汉没有说话,默认了王氏的看法。
他们还没光鲜几天,陈君然本来就是清水沟唯一的秀才,再把这新奇的特技学了,岂不是要把自家儿子的风头都压下去?
而且,陈君然学会了这手艺,不是就要跟瑾瑜抢生意?平白少了一半的钱,想想就觉得好像硬生生剜了身上一块肉。
瑾瑜知道自己的父母顾虑什么,无奈道:“最近订单猛增,我一个人画不了那么多,要趁热赚钱,陈君然值得结交,教会他制作也无妨。”
冬青在一旁接过话头,“瑾郎教陈君然制作挑花刺绣,陈君然学会后,点一套成品要给我们分一半利润,趁着现在这股劲头,自然画得越多越好,他出力我们白白收一半的钱,没有坏处。”
瑾瑜的话没有说到重点,深山里被生计磋磨的农家人,想打消他们的顾虑,只要让他们知道此举有利可图,能赚很多钱就是。
“一半?”王氏和李老汉对视一眼,“你怎么不早说?我和你爹还以为因为陈君然帮过你,你就白白把手艺教给他了,可不能做那种傻蛋。”
如此的话倒是可以接受。
“我这不还来不及说嘛,冬青替我说了。”瑾瑜望着冬青笑了笑,是他考虑事情太主观。
为人处世这方面,他还远及不上冬青,毕竟上辈子他没怎么跟人交际。
用过晚饭,众人相继回屋歇息,冬青与瑾瑜坐在院子里,谁也没有说话,静静感受夜里微凉的风拂过面颊,带走夏日的燥热。
近日天气晴朗,顶盖没有半朵云彩,漆黑如墨的夜空里,密密匝匝布满星宿,织成一幅美丽的星空图。
“冬青。”
“嗯?”冬青转脸看着瑾瑜,黑夜里只能看见深邃的轮廓。
“你当初让我邀陈君然入伙,是出自什么考量?”
“这个嘛……”冬青杵着下巴,慢悠悠道:“瑾郎不是已经猜到了?”
瑾瑜哑然,无奈的摇头,“我自以为我猜到了,实际上,我觉得你的考量与我的猜测有些出入。”
这回冬青倒是没卖关子,仔细与瑾瑜说了利弊。
陈君然为人正直,除去与家里几个看他不过眼的嫂子不对付,在外风评优良。
拉拢陈君然,能与明山镇最大的士绅李员外交好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陈君然能对瑾瑜将来科考提供不少先机,可以省去很多弯路。
这一点,瑾瑜有所认同,他本就打算跟陈君然讨教考试经验,相当于划重点,考试必不可少。
但关于生意方面,瑾瑜还有些疑惑,“你说让陈君然先行在县城推广这挑花刺绣,为何我们不自己前去?或是让陈君然牵线李员外,找了门路,批量发售,岂不是更加省力?”
冬青笑道:“李员外是什么人?经他的手牵线找门路,他会不分一杯羹?我们这是小本生意,经过层层中间人抽成,我们还能剩下几个利润?”
“而且,你这法子很新奇,凭我们几人也做不出批量销售的数,没有看到足够大的甜头,根本不会有商人愿意为我们试水。”
瑾瑜叹气一口,“那我们自己去县城推广?”
“我们确实要亲自上手,陈君然在县城呆了两年有余,多少有自己的人际,比我们熟悉县城,不至于像无头苍蝇。”
最重要的,是自己累积人脉。
这清水沟用得着上心拉拢的人,是村长和陈君然,交好陈君然,就能与明山镇的李员外扯上关系。
交好李员外,便能接触更广的面。
强龙不压地头蛇,与当地士绅强商打好关系,生意也就能做得长久。
就像一颗种子,想要发芽成长,需要先生出根须。(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网址: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