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香楼。漫天的云彩，染红了西天，然后从二楼敞开的窗子里走进室内，撒在斜倚在卧榻上的那个男人身上。男人一袭白衣，斜倚在卧榻上。墨色的长发，在脑后被一根黑色的发带松松散散的系住，显得闲适而又恣意。长眉浓密，斜飞入鬓，鼻梁高挺，如若远峰。微薄的唇，显得有些凉薄，但仍然抵不住那唇上的一点嫣红。此时，男人收执一卷书卷，姿态慵懒娴雅。凤眼时而微眯，时而睁开，但是闭合间仿佛潋滟着五彩的霞光。男人静静的斜倚在那儿，如同一副典雅的水墨画，让人见之，便会失了心神。王掌柜看着面前的主子，连忙摇了摇有些晕眩的脑袋。心里暗叹，难怪京城里那么多名门闺秀，竟然不顾礼法闺誉，削破脑袋、前仆后继的想要往主子身边靠。就主子这副模样，有哪个姑娘能不动心？不！或许，只有外面那个小姑娘，不受主子相貌的影响。“世子爷，雪晴姑娘正在外面等着，您真的不见？”王掌柜小声问道。殷亦辰神色不变，淡淡的道：“爷说过了，爷外出未归。”“可是……”“王叔，不要让爷再说第二遍。”王掌柜还想再说什么，刚一张嘴，就被殷亦辰打断了。“是，老奴知道了。”王掌柜说完，躬身一礼，轻轻的退了出去。王掌柜一出去，殷亦辰立刻放下了手里的书，站到窗边，向外眺望。霞光撒在那张俊逸到天怒人怨的脸上，让那脸愈发的神秘迷离，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缓步踏入了人间。聚香楼的后院里，雪晴看到王掌柜一脸抱歉的表情出来，立刻明白，她今天恐怕是白来了。果然，王掌柜一脸歉意的道：“不好意思，刚刚有些账目要处理，让雪晴姑娘久等了。”“王掌柜客气了。”雪晴淡淡的道。“雪晴姑娘来的真是不巧，爷今天早上外出，至今未归，所以……”王掌柜一脸难色的道。雪晴点了点头，声音仍然清清淡淡的道：“那我改日再来拜访。”说完，转身就走。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王掌柜看着雪晴的背影，不仅有些发怔。他以为雪晴会开口说大宝的事儿，可是雪晴竟然只字未提。而且，王掌柜没有忽略，今天雪晴身上的气息，和往日有些不同。雪晴的眸子散发着清冷而有冰寒的光芒，脸上的态度，也是客气而又疏离。王掌柜忽然有些担心了起来。这样一个小姑娘，一看就是个通透之人。世子爷避而不见的事儿，恐怕是早就猜到了。若是雪晴姑娘因此对爷产生了某种误会，觉得世子爷是故意拿乔，然后做出其他的决定，那么事情就难办了。对于自家主子爷的心思，王掌柜已经猜到了一些。主子爷无非是想让雪晴姑娘着急一番，然后再……好吧，然后主子爷会怎么样，王掌柜就不知道了。但是，王掌柜知道，人只有在走投无路的情形下，才会答应某些条件，抑或是生出某些感情。雪中送炭，才是最能凸显重要性的，不是吗？不过，这样做要是过犹不及，或者是弄巧成拙，那就麻烦了。想到这儿，王掌柜急忙回了楼上。“世子爷，雪晴姑娘已经回去了。”王掌柜低声对殷亦辰说道。“嗯。”殷亦辰淡淡的应了一声，眼睛依然看着窗外。“世子爷，这楼里人多，要不您……您搬去镇子东头的院子小住两日？”王掌柜犹豫着道。殷亦辰听到王掌柜这样说，终于从窗外收回了目光。转身看向王掌柜，不解的问道：“为何？”“这个、世子爷，是这样的……”王掌柜面色有些为难。他怕说直白了，自家主子爷面子上挂不住。可是要不说吧，又怕主子爷太傲气，万一真的惹恼了雪晴姑娘，说不得主子爷好不容易看上的一个姑娘，就这样飞了。就象上次世子爷傲然的说要让雪晴姑娘进府做个贴身丫头，结果被雪晴姑娘说成了“有病”。王掌柜可是记得，当时自家主子爷的脸色是如何的精彩难看。不过，主子爷脸色再难看，可是时间不长，又巴巴的跑出去，帮着雪晴姑娘对付夏家的老头和老太太去了。所以，王掌柜明白，自家主子爷虽然傲气，可是在雪晴姑娘面前，那也是不同的。为了避免出现不可挽回的状况，王掌柜觉得还是要劝劝主子爷的好。这做戏嘛，就要做全套。既然说了不在聚香楼里，那就真的不在好了。免得被人传出去，世子爷在楼里，却故意不见雪晴姑娘，那么以雪晴姑娘的性子，肯定会心有芥蒂的。想到这儿，王掌柜一狠心，说道：“世子爷，是这样的，雪晴姑娘不是普通的姑娘，她心思聪慧，秀外慧中，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你对她的评价倒是很高。”王掌柜还没有说完，就被殷亦辰淡淡的打断了。听了殷亦辰的话，王掌柜只得道：“老奴说的都是实话。”心里却道：主子您好不容易看上的姑娘，老奴敢评价低吗？老奴要是说雪晴姑娘的不是，第一个不高兴的恐怕就是主子您了。“继续说。”殷亦辰淡淡的吩咐道。继续说？王掌柜一怔。接着说雪晴姑娘的好吗？继续夸奖雪晴姑娘？“那个、雪晴姑娘冰雪聪明，玲珑剔透……”“王叔，有什么话直说。”殷亦辰再次打断了王掌柜的话。王掌柜，“……”他原本想说什么来着？“本世子为什么要去别处住？”殷亦辰有些不耐烦的提醒道。王掌柜一拍自己的脑袋，他差点忘记了正事。“世子爷，老奴以为，雪晴姑娘虽然出身不高，但也是出身耕农之家，家世清白。”王掌柜说到这儿，顿了顿，又道：“更何况她爹还被追封为了副将，所以将来雪晴姑娘入府，在世子爷身边做个姨娘，身份上也堪堪够了。”王掌柜说完了，小心的觑着殷亦辰的神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