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饭，大家都留下来，屠万和大伯在饭桌上就说好，剩下的肉，让大伯帮忙腌制，倒是做成腊肉，盐巴已经带下来，到时候给大伯两只猪腿，就麻烦大伯了。“猪腿就不用给了，多大点事儿，交给大伯就行！”大伯这么说着，心里还是美滋滋的。干活出点力气不打紧，最主要是两只猪腿，别人听着羡慕，他心里听着舒服。没个闺女，倒是也享了这半个女婿的福。“猪腿还是要给的，就当我和娇娘孝敬大伯的，大伯可莫要推辞！”“这……”大伯犹豫了一下，“好吧，你放心交给我，保管腊肉给你做好，过年就能吃！”如今已然十一月半，还有一个半月就要过年，大伯忍不住问，“屠万，你那屋子，我看这些日子，那些人都很忙碌，要是年前修好，你和娇娘是在山上过年，还是来山下？”“来山下，到时候就住在山下了！”屠万轻声，朝徐娇娘那边看了一眼。见她笑意盈盈，屠万也跟着笑，心情极好。他想要的不多，有个家，有个知冷知热的人而已。“如此也好，那到时候年夜饭过来吃，你们两个就不用做了！”大伯道。屠万想了想，点头，“好！”他喜欢大伯家，热热闹闹，和和睦睦。尤其是孩子们，对娇娘很好，一口一个小姑喊的可甜。屠万有和大伯说起猎到一只獐子，怀了崽子就没拿去卖，打算自己养着，等崽子大了再拿去卖，想问大伯买些番薯。大伯立即让徐函去装上一背篼，“家里番薯不多了，明儿让徐函他们给你送点去山里，多的还得问村里人买，我这里就不用给钱了！”番薯给了屠万，家里的猪就没得吃，只能去打猪草。这么冷的天，去外面打猪草还是很辛苦的。“大伯，你说番薯不要钱，那我也不客气，等獐子生了，到时候给大伯一只，好生养着，明年过去拿去卖，能卖不少钱！”“能有多少银子？”大伯轻声问。边上几个叔伯都竖起耳朵，“四五十两，我有路子，大伯养好，到时候我帮你去卖！”“吸……”大伯倒吸一口气。边上几个叔伯、堂兄的眼睛都红了。“屠万，那到时候能不能卖只小獐子给我养？”“屠万，给我也一只小獐子，你看看要多少银子？”屠万闻言，有些为难。“这个，目前还不知道能生几只，就算要卖，也得獐子稍微大些，怎么也得养上一两月，这一两个月期间，也会出很多事情，一两个月后还活着，算五两银子一只，你们若是要，我就卖给你们了，不过獐子有几只也不一定，所以不能因为这个伤了情分！”一听五两银子，有几家便打了退堂鼓。如屠万所说的，这两个月里变故都大，更别说一年了。五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够家里一年的开销，节俭些，一年五两银子还用不了。可不敢拿五两银子去堵，仔细一想，又有几家退出，真真正正能拿出五两银子买只獐子养的，少之又少。大伯吞了吞口水，“屠万啊，大伯也不要了！”“大伯，你别急啊，这到时候有没有还不一定，反正有给大伯一只，没有大伯别怪罪！”大伯仔细想想，“那，那到时候再说嘛，大伯也给你五两银子！”屠万笑笑，摇摇头，和大伯说想要些稻草，大伯答应明日让大哥他们送一挑上山。屠万笑着应下。他倒也不是非要五两银子，只是不想让人觉得他是个冤大头。小东西是无所谓，但这獐子可是稀罕物，真不能随随便便就给了。眼看天色渐晚，也不能在山下久待，免得上山的路难走，屠万、徐娇娘起身告辞。徐娇娘喊了两只狗，屠万背着番薯，离开了徐家村。一路上，两人慢慢吞吞的说话。徐娇娘心情好，笑的十分开心，屠万见她高兴，也跟着高兴。两只狗子在前面蹦蹦跳跳，因为吃的好，长得可真快。回到家里，屠万就去烧水，徐娇娘则坐在一边逗着狗子玩耍，顺便去喂獐子。丢几个番薯给它，獐子吃的很欢，徐娇娘又给它换了水，母獐子一开始有些怕，这会子倒是不怕徐娇娘，兴许是觉得她不会伤害它和它肚子里的宝宝。洗脸、洗脚后，两人窝在炕上说话……山下。大伯娘看着大木桶里的肉，“这两口子也是胆子大，也不怕我们昧几块肉下来？”大伯失笑，“你会吗？”“自然不会，我要就正大光明的说，还能做那黑心事不成！”“这不就得了，赶紧洗洗睡吧，明日早些起来，你去弄点青菜、萝卜的，让大函他们一起带上去，屠万早些年一个人过日子，娇娘身子也不好，怕是没种什么菜，就算种了，这么冷的天，也长的慢，家里反正有，送点给他们！”“我晓得，要你说！”大伯娘哼了声，去打了热水过来，让大伯洗脸洗脚。大伯洗好脚，自己去倒洗脚水，又打了热水进来，让大伯娘洗，等大伯娘洗好，“你去炕上暖和被窝，我去倒洗脚水！”“知道了！”多少年了，都是这么过来的，让她去暖被窝，其实是怕她去外面吹冷风。这个老头子，求亲的时候说对她好，倒是坚持了几十年。老夫老妻，感情还是很好。天才亮，屠万就起床烧水做早饭，吃了早饭，拿了工具进山。徐娇娘知道三个哥哥要进山来，也没闲着。去锅里煮红豆汤，切肉做包子，锅里还炖了腌制的野鸡。听到两只狗叫唤声，徐娇娘走到厨房门口，见徐函带头，挑着两框子番薯，赶紧喊了声，“大哥，二哥，三哥！”虽不是亲哥哥，但感情却是很好的。从小，这三个堂哥对她就不错，如今成了亲哥哥，更好了很多、“娇娘！”徐函笑。二哥徐冲也嘿嘿一笑，“娇娘！”三哥徐莫害羞了很多，也轻轻的喊了声，“娇娘！”把给带来的番薯、稻草、青菜、萝卜放下。“大哥、二哥、三哥，你们辛苦了，快先洗洗手，我煮了红豆汤，你们先喝上一碗，热乎热乎！”徐娇娘说完，要去厨房打水，徐函却跟上，“娇娘，大哥自己来！”徐函来过山里，知道家里啥都有。二哥、三哥是第一次来，好奇的很。等洗手喝了红豆汤，徐娇娘把瓜子、花生摆上来，两人抓了瓜子，就去看獐子。徐函是大哥，到底稳重，就在厨房看徐娇娘包包子，陪着徐娇娘说话，“娇娘，其实不必准备午饭的！”“看大哥说的，其实我有事情和大哥说呢！”徐娇娘轻声。也知道三个哥哥肯定有事情要说，不然二哥、三哥不会抓了瓜子出去。徐娇娘猜，应该是想跟着屠万去山里打猎，只是犹豫着怎么开口。伯娘一家对她是真的不错，徐娇娘也没想着要太多，屠万一个人去山里，她也不太放心。等包好包子，放在蒸笼上，徐娇娘才坐在大哥徐函身边，“大哥！”“嗯？”“你和二哥、三哥都没去镇上做工吗？”“没去呢，在家里帮忙干活，顺便在山里砍些柴，晾干了明年卖柴，比去镇上做工好很多！”徐函笑道。动了动嘴，到底没把话说出口。“可是大宝、小宝到了开蒙的年纪，家里不打算送他们去先生那里开蒙吗？”“……”徐函闻言，叹息一声，“倒是想的，只是家里三个孩子年纪都一样大，送一个肯定不行，送三个一年下来束脩就要好几两银子，加上笔墨宣纸，又得几两银子，家里如今日子是好过，可也没攒下多少钱，我为这事也犯愁！”徐娇娘看着徐函笑，“所以我想和大哥说说，反正你、二哥、三哥都在家里，不如跟着屠万去山里打猎，这打猎要是运气好，遇上个稀罕的猎物，银子比一年挣的都多，就算没猎到猎物，砍了柴回去也是一样，大哥你觉得呢？”她记忆里，屠万就没有空手回来过。不是野鸡就是野兔，好些时候打个野猪，也是遇不到猎物，不想白走一趟。如今她手里攒下的银子，已有二百多两，还不算屠万大手大脚花出去的。“这，这屠万能答应吗？”徐函小声问。要说呢，还是徐娇娘和他亲，他不想因为娘家，让徐娇娘和屠万生了嫌隙。“他会答应的，多了大哥你们，在山里也安全，我也不用时刻担心他一个人在山里，出事也没个照应，还没人知道……”以前没感情，屠万怎么也不那么在乎，可如今有了感情，徐娇娘想的也就更多了。“那，那一会他回来，你先小声问问他，他若是答应再说，若是不答应，大哥也不会放在心上！”徐函道。到底还是为徐娇娘着想。徐娇娘点点头，“我听大哥的！”要说屠万，知道三个舅兄要来家里，也没往深山去，猎了几只野鸡，野兔便赶了回来。二哥徐冲、三哥徐莫瞧着，顿时便有些羡慕，“屠万！”两人齐齐喊了一声。“二哥，三哥！”屠万喊了一声，爽朗一笑。真心、假意，很多时候都能感觉到。屠万是真心的。“娇娘肯定做好吃的了！”屠万笑了出声。已经习惯这种回到家里，就能吃上一碗热腾腾东西的滋味，甚至深深的为此迷恋。“娇娘包了包子，煮了红豆汤！”徐冲道，上前帮屠万接猎物。两只狗在屠万跟前上蹿下跳。屠万摸摸它们的头，“去吧，一会给你们吃肉包子！”“汪汪汪……”“二哥、三哥，外面冷，进去吧！”“倒也不冷，我们瞧着那獐子，怕是快要生了！”徐冲低低道。“啊？”屠万惊讶，他不懂这些，又忙问，“二哥懂这些？”“倒也不算懂，我给母猪接生过，多少知道一点！”“那可得准备起来！”这獐子活值钱，可也要从幼崽子慢慢长大。一不小心就会夭折，可得小心些。听屠万这么一说，徐冲、徐莫、徐函连忙又开始帮忙扎稻草，把稻草铺平，用竹丝从中间串过，弄成一块一块的。徐娇娘趁机把屠万喊进厨房，“你先洗洗，喝碗红豆汤，我有话跟你说！”“成！”屠万连忙洗手，喝上一碗热腾腾、甜滋滋的红豆汤，才问道，“什么事儿？”“你去山里打猎，一个人我不太放心，我和大哥说，看看他们能不能陪你一起去！”徐娇娘说着，见屠万依旧面色温和，才继续说道，“大宝、小宝他们那么乖巧，见着我就姑姑直喊，也到了开蒙的年纪，我若是直接给银子，总归不好，大哥、二哥、三哥都是老实本分、勤快的人，让他们跟着你去山里打猎，也给几个孩子挣点束脩，你看成吗？”屠万闻言。倒觉得没什么大问题。却把脸往徐娇娘抬了抬，“你亲我一下，我就应下了！”徐娇娘一愣，却是在屠万脸上亲了一口，骂了句，“色令智昏！”自己却先红透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