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却更倾向于第二种,他知道夏尧是什么本性,嗜酒成瘾,好赌成性。前两月更是输掉了家中的好几个铺子,后这个月,又把江九娘的两个药铺给输了。
陆淮这个月动过些恶劣的心思,之前他刚回蓉县之时,见江九娘与夏尧过得幸福,他退出便罢。如今见江九娘过得悲惨,整日以泪洗面,他怎会坐以待毙。他想过用自己的权力,意图逼迫夏尧与江九娘和离,他不管江九娘喜不喜欢他,也要强娶她为妻。
可这个恶念刚刚萌生,就被江九娘失踪的消息给掐断。
陆淮盘问了夏尧,问了他好些问题,他回答得遮遮掩掩,还言语栽赃江九娘,说她有红杏出墙的意思。
江九娘是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江福昌和张秀群虽然宠爱女儿,却也严厉教导,且江九娘向来恪守礼教,律己自身,绝不会做出红杏出墙这样的事。
陆淮斥骂夏尧一派胡言。
陆淮知道他不肯说实话,于是派了差役去他家中,在卧房内,发现了好些血迹。
既有案发现场,还是在夏家卧房中,夏尧是杀人凶手已经坐实。
陆淮当日就把夏尧关进了大牢中。
他连夜整理了案件,起因、经过、结果、证据都写得一清二楚,在文书中痛斥夏尧泯灭人性,杀害发妻,手段残忍,形同禽兽。
他把文书呈给了知府,不日结果下来,知府判夏尧死刑。
若按之前的办案结果,夏尧最多把牢底坐穿,若是碰上新皇登基,或许还能遭到大赦被减刑,但陆淮在文书中行文呕心沥血,字字泣血,为江九娘鸣不平,可怜她一介贤良妇人被丈夫残忍杀害,知府被陆淮行文所恸,故判了夏尧死刑。
结果下来,陆淮如释重负。
他望着窗外,不过刚入秋的天气就飘起了鹅毛大雪。
雪花飘啊飘,飘进了书房中,落在了知府回他的文书上。
陆淮早已泪流满面。
他咳嗽出声,却咳出鲜血来。满嘴的血,空气中都是血腥味。
陆淮病得很重,仅仅三日,便已在榻上起不来身。
王茹从永禾村赶来县衙照顾他。
她进卧房见儿子满头白发,在房内大哭出声。
“儿啊,你这是怎么了,一月前你还好好的…”
陆淮在榻上幽幽转醒,面上早已是濒死之相,他气息孱弱,道:“娘,儿子对不住你…儿,怕是活不成了..”
王茹哭得泣不成声,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让娘白发人送黑发人,你何其忍心…”
陆淮握住王茹的手,道:“儿喜欢江九娘,从小就喜欢,喜欢了好多年,可…可她死了..儿难过…”
王茹道:“你这孩子,你若早些说出来,娘怎会不成全你….如今江九娘死了,你也要随她而去,娘怎么办?你是娘辛辛苦苦怀胎生下来的儿啊。”
“儿子对不起你….娘,请您成全我,儿子死后想与江九娘合葬….儿子要与她合葬…”
陆淮说完又是呕出一口鲜血来。
胸前的衣襟全被鲜血染红,悲惨至极。
王茹哭着满脸泪水,道:“娘应你,娘什么都应你,即便他们不答应,满蓉县的人都不答应,娘也成全你。”
陆淮面上带起笑容,似乎满足了。
他看着窗外飘着的鹅毛大雪,想起幼时与江九娘一起打雪仗,那时她是多么开心的一个小姑娘,如今她却尸骨残余,下场凄惨。
她才十七岁…
如今却已长眠地下,再也看不见这美丽的雪。
或许老天都开始垂怜她,大雪十日不停,在她生长的地方,在她埋葬的地方,更是大雪纷飞,片刻不停。
陆淮死在江九娘满十七岁生辰那日亥时,终年二十岁。
一生无妻无子,凄凉收场。
江九娘从梦中醒来早已泪流满面,她侧身去看身旁,陆淮正熟睡的躺在她身边。
她未曾想到,前世陆淮待自己竟已如此情深。
江九娘擦干了泪水,抱紧了陆淮的身子。
陆淮幽幽转醒,将人也搂入怀中,迷迷糊糊的在她耳边低声问道:“怎么了?睡不着?”
江九娘翻上了陆淮的身,主动的去吻他的唇。
陆淮道:“把你男人榨干了,你下半辈子怎么办?”
江九娘道:“我熬补汤给你补。”
…
江九娘后悔自己主动吻陆淮,她被折腾得不轻。陆淮根本不需要她主动,他就能把她折磨得死去活来。
她泪眼婆娑的求陆淮,“不要了…不要了…我好累…不行了..”
陆淮还说她把他榨干这等话,她现在觉得她被他榨干了。
陆淮紧紧抱着她的身子,在她耳旁道:“谁让你勾我..”
江九娘纤细的藕臂环上他的脖子,细声细语求道:“真的不行了..天都快亮了..”
陆淮只好放过她,抱着她睡去。
**
陆淮愈发宠江九娘,几乎要什么给什么。两人如胶似漆,天天腻在一处。陆淮教江九娘作画、念诗,很是耐心。
两人情浓至此,江九娘却迟迟没有好消息。
王茹倒也没催二人,如今家中已经两个孙子,抱都抱补过来,再来一个,还要不要人活命。抚育孩子本就辛苦,且二人还年轻,也不用太急。
天气越发的冷了,今日还下了一场小雪,江九娘有些怕冷,便一直待在房中。
她听陆淮说夏尧的案子,迟迟没有状师来接,于是二十年牢刑只能坐下去。
夏尧虽在牢中发疯,却也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