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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午时,光线愈发炙辣,江九娘进灶屋开始生火做饭,江亭英继续绣嫁衣。
灶房里是凉快的,偶尔还吹进一阵凉风,把燥热都除去了大半。
江九娘煮了六碗米,又把昨日刚从菜地里摘来的菘菜撕好开始下锅炒,炒好之后又开始洗胡瓜,那胡瓜长得好,清脆泛甜,还解渴,江九娘用刀一一拍好,切成段,开始放胡椒、盐巴、醋凉拌。
一家子十多口人,两道菜定是不够的,江九娘又去篮子里拿了两个鸡蛋打了,煮鸡蛋汤,待要起锅之时,洗了三根葱,切成葱花放进汤里提鲜。
那鸡蛋汤煮得香气扑鼻,鸡蛋碎成了絮一般,汤汁晶莹,葱花洒在汤里,像翠绿色的碎玉似的,色香俱全。
这些菜做好之后,饭也差不多做好了,江九娘把饭菜端进堂屋里,等着一家人回来吃。
正午,干活的人大多回来了,一家人落了座,动筷吃饭。
江九娘爷爷江贵坐在正上方,头发早已花白,皮肤晒得黝黑,一双手粗糙皲裂,一看就是常年劳作的。
他道:“下个月亭英就要出嫁,老四,你看陪嫁些什么好?”
江贵与妻江书云生有五子一女,但排行老五的女儿早夭,于是只剩下五子。老大江炳,老二江烈端,老三江福昌,老四江月芝,老六江丛六。
江月芝坐在江贵左侧,穿着一件洗得泛白的粗布麻衣,皮肤晒得蜡黄,喝了一口凉水,道:“听爹的,家里爹做主。”
江贵道:“亭英是咱们家第一个出嫁的姑娘,嫁妆自然是要备好的,新衣裳怎么得有两套,剪刀、马桶、木桶,也得各有一个。被套两套、棉絮两床、篦一把,你看这些可行?”
江月芝点头,道:“行。”
江月芝媳妇周桂仙欲言又止,但想了想还是开口道:“爹,我就这一个闺女,眼下刚满十六就要出嫁,就这么点东西过去,我怕张家会薄待亭英。那张锦娘我有打听,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主,那张锦是不是个护着媳妇的也还不知道,不多备点东西过去,我怕那张锦娘不给亭英好日子过。”
坐在一边的老二江烈端媳妇路群花冷哼了一声,道:“桂仙,咱们家就这么个家境,人人都要吃饭,哦,就你闺女金贵我闺女就不金贵了?就你闺女现在要出嫁我闺女日后就不出嫁了?你不想想这一大家口子人,还有人没娶媳妇呢,你家周海在他们小辈里年纪最大,现在婚事还没有着落,你不发愁?你让爹把钱都给你家亭英做嫁妆了,以后他们这些没娶的没嫁的该怎么办?”
周桂仙谄笑了一下,道:“二嫂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嫁妆太薄,亭英嫁过去受委屈。”
路群花还想开口,却被江贵截住了。
他“这样吧,再去二两银子,给亭英拿着,老四媳妇你看省得不?”
周桂仙虽然还是不太满意,但也不敢再要,毕竟还有这么大家子人,忙点头道:“省得省得。”
路群花不愿了,道爹你好歹给我们江秉、江荷留条活……”路。
“好了,别说了,就这么定下。”江贵出声道。
家里的银钱都是他在管,是个什么底细,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