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人见危险解除,瑟瑟缩缩地从后罩房中出来,众丫鬟婆子包围其中的江美芸母女,一副惊魂未定的表情。听到苏大总管的话,吴家众主仆都瞪圆了眼睛:这……是明晃晃地包庇呀!吴家的男主人吴定森是个通透的,忙附和道:“是啊,是啊!家中人口众多,房子太小,想扩建几间。没想到惊动了苏大总管……和阳郡王,真是惭愧啊!”江美芸还想借着机会,向朱俊阳多要些银子赔偿损失呢,听夫君这么一说,立马急了:“老爷,咱家哪有那么多银子重新建房屋……”“闭嘴!”吴定森咬牙切齿,跟这个蠢婆娘说过多少遍了,靖王府和阳郡王只可交好,不可得罪,这婆娘总是听不进去。去拜访靖王妃总是端着架子,说话拿腔拿调。也不想想,你一个五品小官的夫人,有什么资格在一品王妃面前拿乔?真是一手好牌,打得稀烂!他当初怎么就瞎眼,娶了这么个搅家精回来?今日,他一下朝就听说阳郡王来府上拜访。这是多好的联络感情的机会啊,也不知道这母女俩是怎么惹恼了这煞星,全府上下差点毁在这母女俩的手上!这房子坏了,可以重建,要是他好不容易盼来的儿子,和替他生下儿子的宠妾没了,他可就哭都没有眼泪了。吴家子嗣向来艰难,家中唯一的儿子,是他娶了十个小妾后,在四十多岁的时候,才好不容易盼来的。吴定森望向人群中惊惶未定,却依然紧紧护着儿子的爱妾,心中有了定论:江美芸这个惹祸精,不能再这么纵容她了!恨屋及乌,连带着向来乖巧疼爱的女儿,也平添了几分不喜。“苏总管,阳郡王,今日府上不太方便,改日下官做东,请两位把酒言欢!”吴定森挤出一抹笑来,说话很是客气。朱俊阳从腰间丑丑的荷包中,掏出一张五千两的银票,递到吴定森的手中,道:“那倒不必了!贵府乔迁之喜,和重建后的温居,爷久居军营之中,未必能够前来贺喜。小小心意,吴大人不要嫌弃。”余小草看到那个针脚歪歪扭扭,绣着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的荷包,眼角抽了抽:自己试手缝坏的荷包,不是让迎春扔掉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家伙的腰间?自己看了都脸红的丑荷包,他倒好,当宝贝似的挂着,也不怕被人笑话!其实,在军营中朱俊阳因着这荷包,不知被取笑了多少次,人家不以为耻反而为荣,一脸骄傲地炫耀:爷的女人亲手缝的,爷高兴带着,羡慕死你们这群单身狗!他们并不羡慕,好吗?不过,军营中的官兵们,对于余小草的印象,又拉近了几分——终于,余大人也有不擅长的东西了!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把京中的子弟都比了下去。满京城,再找不到能媲美余大人的有才之士,这让军营一帮老爷们汗颜不已。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让他们行军打仗、排兵布阵,丝毫不怯场。可是,论种田、论经商、论赚钱的速度,他们在小草面前只能甘拜下风。让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比下去,这一帮大老爷们肯定心中不舒服。现在,看着丑不拉几的荷包,心里终于舒坦了许多。朱俊阳没想到小丫头心中正算计着怎么把这个丑丑的荷包要回来呢,直接把银票拍进吴定森的手中。虽说他的失控是因江美芸母女而起,毕竟他毁了人家的宅院。这五千两银子,足够他们重新盖上一套,或者直接重新买一座院子了。吴定森还要推辞,朱俊阳却堵住了他想要说的话:“就这么办吧!希望,以后吴夫人和吴小姐,尽量不要在爷面前晃荡。爷怕哪天没忍住,把人给……”看着朱俊阳手中的瓦片,化作一阵飞灰,吴定森一阵头皮发麻。这下好了,这对蠢母女,把人给得罪透了,以后想走靖王府的路子也找不到门路了!吴定森陪着笑,一再保证会约束两母女的。其实,不用他约束,江美芸母女经过此次之后,也被吓破了胆子,不敢再往朱俊阳身边凑了。朱俊阳化身为魔失去理智的一面,成为她们心中深深的阴影,抛之不去。见朱俊阳恢复了理智,也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影响,苏然便回宫复命去了。从吴家离开,余小草看了一眼朱俊阳沾满灰尘的衣衫,以及他身边的两个伤员,不放心地决定送他回靖王府。刘总管和董侍卫伤重不能骑马,她便在街上租了一辆马车,让两人躺在里面,免得加深伤势。“那母女俩到底做了什么,让你突然失控?”余小草觉得应该寻求事情的根本,然后再对症下药,彻底解决他心中的魔障。朱俊阳微微皱着眉,认真想了想,道:“她们虽然很烦人,倒也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只不过……”“只不过什么?”余小草追问了一句。“只不过……那吴君灵身上散发的气息,让我很不舒服。”朱俊阳也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没发作,即使在战场上刀光剑影血染成河,也没有失控的征兆。这肯定跟吴家有脱不开的关系。余小草故意轻松气氛地道:“什么气息?难道你这表妹身上有狐臭,让你难以忍受?”跟她肩并肩走在街上的朱俊阳,嘴角勾起,用指头弹了她的小脑门一下,道:“跟体味无关!爷难道就这么脆弱,一点小小的狐臭,就能逼得爷失控?至于到底是什么气息,爷也形容不出来。总之,是种让人狂躁的感觉!”【我知道是什么原因!】静心修炼了一段日子的小补天石,终于出来冒泡了。余小草心中一喜,轻声问道:“快说,到底是什么原因?”【你小情人的表妹,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声的纯阴之女,小的时候体弱多病,而且容易吸引一些萦绕世间的灵魂体,俗称:见鬼!】小补天石给小草普及纯阴之女的常识。“这跟朱俊阳发作有什么干系?”余小草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纯阴之体,还能引发心魔?【本来是没啥干系的!可是你小情人的表妹,在家中颇为受宠,她的母亲不舍得她受苦,就请‘高人’给她破命。】小补天石顿了顿,颇有些卖关子的意味。余小草皱了皱眉,不耐烦地道:“你能不能别大喘气,一口气说完啊,急死人了!”朱俊阳疑惑地看着小丫头一会儿眉开眼笑,一会儿又恼怒不已,表情变换得颇为频繁,心中很想知道,小丫头此时正在想什么呢?“小草,怎么了?”他轻轻推了推小草的肩膀,柔声问了句。余小草正跟小补天石说到关键的时候,敷衍地冲他摆摆手,专注地听小补天石卖弄:【可惜,你小情人的表妹,母亲是个傻的。那么多得道高僧不找,偏偏找了个修炼邪术的骗子。不过,这骗子到底还是有点小手段的,用透支生命的邪术镇压住了那个可怜虫的生辰八字。】“透支生命?”余小草吃了一惊,这神棍真是害人不浅啊,“那岂不是说,对吴君灵的寿命有碍?”【是啊!如果她身上的邪术不解的话,估计活不过三十岁!但是,如果解了的话,她又会夜夜被鬼魂缠绕,噩梦不断,也影响寿数!反正,这丫头不是长命之相啊!】小补天石老气横秋,却给小草一种坑蒙拐骗的神棍之感。“唉……邪术害人哪!”余小草面露同情,一不小心把心中说想说了出来。朱俊阳在她撞上前面柱子前,拉了她一把,避开了障碍物,担心不已地问道:“什么邪术?小草,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撞邪了?”“不是我撞邪了,是你的小表妹!”余小草看着他欲言又止,想把事情告诉他,又怕他追根寻底。“你怎么知道吴君灵撞邪了?她看上去并无什么异样啊?”朱俊阳不认为她是在信口开河,一脸郑重地看着余小草。吴君灵撞不撞邪他不关心,就怕对小草有什么妨碍。余小草在心中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开口道:“如果我说,我对玄学颇有涉猎,你信不信?”她忽闪着大眼睛,不期望朱俊阳能够相信她的鬼话,只不过是想为接下来她说的话做铺垫而已。玄学?什么鬼?道家的捉鬼之术,还是风水相面之法?朱俊阳凤眸闪了闪,显然不相信小丫头的话语。他从她八岁的时候,就认识她,从没见她学过厨艺、制药、养颜护肤以及蔬菜大棚等,可她就是会,而且很精通。现在她说她会玄学,他又觉得理所当然。哪怕她说她是王母娘娘下凡,他也不会觉得是无稽之谈。不对,她要是王母,他就不能娶到她了。她绝对不能是王母娘娘!“好吧,余仙师有何发现?”朱俊阳不动声色。余小草见他没有追问,心中微微放松了些,道:“你那表妹,身上有邪术的痕迹,所以她接近你,引起你心中心魔的呼应,你才会渐渐被心魔操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