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胡子很清楚,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心中的恐惧会随着时间越放越大的,所以他每一步都落得很慢。就在他故意缓缓举起闪着寒光的长刀,朝着小草的方向落下的时候,突然脸上得意的表情僵住了。贺宛凝顺着他惊恐的目光看过去,却看到一支黑洞洞的管状物,对准了大胡子的胸膛。“火铳?”贺宛凝惊喜地叫道,“你有这玩意儿,怎么不早拿出来?害我刚刚都准备冒死帮你们拖住贼人呢!”“早拿出来就不好玩了?”余小草手中稳稳地握住火铳,死死地盯住冷汗直冒的大胡子,嘴角闪过一抹冷酷的笑,“哟!还认得火铳啊!看来是见识过我们大明火器的威力的!怎么?既然知道我们大明火器的厉害,还贸贸然去打劫一个郡王,活腻歪了自己上来找死可是?”“呃,误会,这都是误会!”大胡子此时怂得不能再怂了,忙挤出一抹干笑,“最近手头有点紧,小公子您在客栈露了外财,所以才会被猪油蒙了心,产生了歹念。万幸没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还望小公子您高抬贵手,放我和兄弟们一条生路。”“别听他的!开火,要他死!”贺宛凝被大胡子的污言秽语,闹得一肚子火气。现在人落在她们手上了,在她看来这样的人死不足惜!“别,别!刚刚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您要是心气不顺,用鞭子抽在下一顿解解气。”这大胡子倒是个能屈能伸的,立马陪着笑脸,还用手往自己脸上抽了几个巴掌。余小草不耐烦地用火铳指了指他,喝道:“还不放下武器,让你的手下停手?还真想尝尝我们大明火器的厉害?”“咣当,”大胡子手中的刀瞬间丢落在地上,冲着已经露了败相的兄弟们吼了一嗓子:“住手,都他妈给老子住手!”“二哥!”一个壮得跟熊似的大汉见状,瞪着牛眼,气势汹汹地朝着小草冲了过来,那速度可丝毫不见笨拙,眼看着手中的长刀,就要砍过来。突然,“砰!”地一声,那壮熊一般的大汉又朝前靠着惯性冲了两步,最终铁塔一般的身躯,倒在了小草面前不足三步的地方,趴在大胡子脚下不动了。大胡子慢动作地朝着脚边的兄弟看过去,发现他的胸前破了个血窟窿,汩汩地往外冒着鲜血。再看向那位白衣小公子,发现他手中又换了一支火器,另一只枪口还冒着烟的火铳,此时已经到了她身边一个个子不高的侍卫手中,那名侍卫正往火铳里装着什么。什么时候大明的火器如此不值钱了?一个小小的郡王,手中竟然有两支!不是说大明火器产量较低,因而严禁私人拥有吗?难道他们探听来的是假消息?余小草也是第一次杀人,背上冷汗直冒,心里直打哆嗦。不过,此时她外表丝毫看不出来,一脸冷峻,眼中闪着冷凝的光,直直地盯着大胡子。手中的火铳,稳稳地指着大胡子心脏的部位。现在的火器,有一点不好,那就是枪筒中只能装一枚“子弹”,开一枪必须留时间装子弹。所以,战场上,火器营的兵将都是分两批,一批开了火,退下来装子弹,另一批顶上去,如此循环。余小草很庆幸自己手中有两支火铳。一支,当然是皇上担心她路上的安危,赐给她的;另一支嘛,当然是她的亲亲未婚夫,私下里送给她防身的。这次出来,她全都带在身上,果然有了大用。想到在战场上拼杀,保家卫国的朱俊阳,余小草心中顿时生出一股勇气来。她左手接过春华装好火药的火铳,一手一个,朝着呆若木鸡的贼寇们指了指,冷笑一声道:“还有想领教一下我大明神器的不?本郡王成全你!”“不敢,不敢!”大胡子收起所有的小心思,彻底歇菜了,“饶命,还请小郡王饶了我们这群人的小命吧!”“饶了你们,也不是不可以!”余小草顿了顿,冲着自己手下的几个侍卫一招手,吩咐道,“把他们都给我扒光了,吊在路边的小树林里!至于他们什么时候被同伙解救下来,就看他们的造化了!”那名暗卫嘴角抽了抽,领命而去。贺宛凝不忿地道:“难道就这么轻易饶过他们吗?刚刚那嘴里的话有多脏,你不是没听到!”大胡子已经被紧紧地捆成粽子,余小草手中的火铳朝着他身上点了点,道:“听到了没?我这位贺姐姐对你刚刚很是不满,不愿意这么轻易饶过你!想想也是,如果不是小爷我手中有火器,这时候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别人就罢了,至于你嘛。”“你不守信用,出尔反尔!”大胡子一脸惊恐地盯着抵在自己身上的火铳,嘶吼了一声。“小爷我刚刚只说饶得你们的性命,可没说让你们全身而退!”余小草脸上的笑意让人心惊胆寒,“废了他们的右手,让他们永远都别想再拿得起武器!”“至于你嘛!作为首恶,要付出更高的代价,要不然有失公允!”余小草转向贺宛凝,“他的嘴巴臭,你给他洗洗吧!”贺宛凝从路边捡了一块两个巴掌大小的石头,朝着大胡子的嘴巴狠狠地拍了下去。一声惨叫过后,大胡子满嘴的牙掉了大半,嘴巴肿得跟香肠似的,血滴落在前襟上。“解气了吗?”余小草斜了她一眼,问道。“马马虎虎吧!”贺宛凝眼珠子一转,道,“你的火铳借我用用,我废了他一只手一只脚,心中的怨气就撒得差不多了。要不然,憋在心中,憋出事来可如何是好!”余小草眼角抽了一下,说了半天,还不是想玩两把火铳?她把皇上赐的那把,塞进贺宛凝的手中,叮嘱了一句:“玩归玩,别伤了自己。留他一条小命,小爷我的信誉不能因他而抹上黑点。”言外之意,只要留一条命在,其他的她就不过问了。说罢,小草迈着优雅的步伐离开了。贺宛凝兴奋地接过火铳,朝着大胡子身上比划来比划去。吓得大胡子面无人色,生怕她一时失手,自己的小命就玩完儿了!贺宛凝最终瞄准了大胡子的一只右腿,“砰”一声过后,大胡子叫得跟杀猪得似的。“哎呦喂!打偏了,浪费了一枚火药!”贺宛凝惋惜地叹了一声,在春华给她装火药的当儿,她用鞭子柄拍了拍大胡子的脸,道,“叫什么叫?又没打到你,瞧你这怂样,胆子没蚂蚁大,还好意思出来打劫!”“我”大胡子嘴里的话还没飚出,那只火铳对准了他的心脏部位,让他和着鲜血咽下了所有的话语。“要是再惹我不爽,说不定下一枪就会打偏到这儿了!到时候,是本姑娘的失误,算不得果郡王不守信用,是不是?”贺宛凝看着大胡子狼狈不堪,连连求饶的样子,心中很是解气。“别玩了!再这么下去,就赶不到下一个落脚点了!”跟在小草身后离开的袁雪艳,朝着闺蜜喊了一嗓子。贺宛凝对准大胡子的膝关节开了一枪,又把他的右手腕射了个对穿,让人把叫得跟杀猪似的大胡子,倒挂在了一棵大树上,然后向两个好姐妹追了过来。“怎么了?”到了小草身边,才发现她脸色不太对,手脚都在抖。袁雪艳扶着小草,轻轻抚着她的背,对贺宛凝道:“不知道,刚刚还好好的,一到这边就吐了,而且站都站不住了。”贺宛凝取了水袋,让小草喝了两口,担心地道,“不会是给吓的吧?刚刚明明挺镇定的,那气场,那派头,我都快成她的小迷妹了!没想到,她居然也会害怕。”宁东澜在那边做好善后工作,走过来,见状道:“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手也会抖,心中会有不适。带了安神的药丸了吗?给她服下一颗。这是心里问题,得她自己克服。”秋实赶紧从随身带的小药箱中,取了一颗散发着清香的药丸,服侍着主子服下,口中不住地请罪:“都是属下们无用,让主子您受惊了!”“我没事!一会就缓过来了!不用担心。”余小草坐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深深的细了几口气,鼻间似乎还萦绕着鲜血的腥味。“哇”地一声,她又吐了出来。袁雪艳亲自把水喂进她的口中,让她漱了漱口,然后轻轻搂着她,道:“那人该死!如果你不开火,死的那个就是我们了!杀了一个贼人,救下了身边最近亲的人,你的选择再正确不过了!不必有任何的心理压力!”“对啊!你刚刚好厉害,离这么远一射一个准儿,肯定练过吧!我刚刚好近的距离,都没射中呢!好丢脸!”贺宛凝也在小草身边坐下,叽叽喳喳地表达对她的崇拜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