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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末末一路狂奔，直跑到自己再也跑不动了，他惊恐地朝后面看了看，确定没有人追过来，这才停下来，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他一番奔跑。出了几身大汗，把身上的寒气赶了出来，感冒好了。只是肚子越发饿得慌。

他想去找郭老师，可是不知郭老师在哪里。想回青石村，油布棚已不在了。而且，爸爸不见了他，说不定要回青石村找他，他再也不想回花长裙那里了。

想了很久，实在无处可去。肚子又实在饿的不行，他就慢慢地向人家的菜地里走去。麻起胆子扯出几只萝卜，躲进山里，用树叶擦了擦泥土，剥去表皮，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吃饱了，肉末末决定先在山里躲着，免得父亲找到了又得抓回花长裙那里挨打。

他慢慢地走到了埋着妈妈的那片山头，来到妈妈的坟前，扑在那堆黄土上，呜咽着哭了起来。他多么希望妈妈能活过来，只要有了妈妈，他就有了一切。

可是，妈妈不会活过来了。妈妈留下的玉镯，也被花长裙拿走了。现在，唯一能让他感觉到妈妈的，就是这一座荒凉的坟。

他白天去菜地里找点吃的，就躲在树林里，晚上就躺在妈妈的坟前。

石头回到家里，花长裙怒气冲冲地告诉他，肉末末连鸭子都没放，跑了。

石头没有吭声，往屋里走去。花长裙一把扯住他道：“是不是你指使他跑的？我告诉你，家里鸭子要人放，猪崽子一天天大了，要打猪草。过些日子要收油菜，打麦子，你只知道张嘴吃饭，还不快给我把那死鬼寻回来干活。”

石头便出去寻找。他一路打听着，问有没有看到一个10岁左右的男孩子，村里的人都见了花长裙追着孩子打的那一幕，大家都摇摇头，不说话。

他在镇上找了一圈，又问来往的卡车司机，有没有看见。问到富山时，富山说：“我今天听上街的乡亲说，你老婆打孩子打得厉害，孩子才跑。你那儿子我以前见过，很活泼可爱，很多人家想这么个儿子都想不到，你有了却不爱惜。你这样做会让村里人看不起你。”

石头垂头丧气地走回去，花长裙将他一顿臭骂，道：“死东西你在镇上找什么找？那死鬼肯定是跑他死娘的坟地了。明天赶紧去找回来，一摊子活没人干。”

夜里，石头久久地站在门边，望着远处，看肉末末是否回来了。

花长裙见了，骂道：“你站在这里望什么望，他回来了，自然会进屋。”

石头叹了口气，说道：“村里人都在说我对儿子不好。”

花长裙朝地上狠狠地吐了一口浓痰，骂道：“关他们屁事呀，他们对崽好，把他接走就是。你怕什么，我很快就给你生个儿子出来，到时你好给他们看。”

石头听花长裙这么一说，楞住了，呆呆地看着她。

花长裙白了他一眼，“怎么了，我怀了你不高兴。”

石头暗想，她生了我的儿子，那我在这里就站稳脚根了。于是欣喜若狂地抱住花长裙，亲昵地问道：“宝贝，你真的怀上了？不是骗我的吧？”

花长裙啐了他一口，道：“当然是真的，而且感觉跟我上次怀囡囡时不一样，应当是个儿子。”

石头高兴得几乎要跳了起来，抱住花长裙道：“你要是给我生了个儿子，就是我的大功臣。”

“呸！”花长裙挣脱他的手，骂道：“说的好听，明天赶紧去把那死鬼找回来干活。”

石头立马点头，道：“我明天天一亮就去，以后你就好好养着，家里的活我和那臭小子包了。”

第二天一大早，石头就在花长裙的催促声中回了青石村。他先去埋着春花的那片山头，往上走时，有人看见了他，问道：“石头，你不是迁走了吗？怎么又来了？”

石头应了声，继续往山上走。

正在坟头睡觉的肉末末听到声音惊醒了过来，慌忙爬起来，将坟头的睡痕抚平了一下，箭一般冲进山里去了。

石头走过去，远远地朝坟地看了一眼，没见到人，也没有近前去细看，就转身下了山。

在路上，他遇到了骨大爷，骨大爷听说肉末末不见了，破口大骂了他一顿，说道：“你不该将那棚子拆掉，这样孩子好歹有个退路。现在他回来也没地方落脚，回你那里怕还要挨打。”

石头垂着头，半晌，说道：“这都是命。大爷，你看见他了，叫他回去吧。”

骨大爷道：“他回去你能保证他不再挨打吗？”

石头不吭声。

骨大爷恨恨地长叹一声：“石头，连母鸡都知道护着小鸡，你身为父亲，连崽都不能保护，将来后悔迟了。”

石头昂起脖子道：“我有什么好悔的，这小兔崽子不争气，以前他妈在时他就不读书，一天到晚画灵牌子。他回不回随他，花长裙已经怀上了，我有他不多，无他不少。”他说完，就怒气冲冲地走了。

骨大爷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叹道：“作孽，作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