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你爱上了夏侯玄?”身后的男人嗓音低沉,视线灼热,“你在努力让自己爱上他。”
“呵。”她微微颔首,笑起来,回首的时候,凤眸中噙着冰冷与讽刺,“你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心爱的皇后会怎么想?那个为你付出一切的女子,她什么也没有了,只有你,以你为天,以你为地,而你,却在这里问你的下堂妻还爱不爱你?你难道忘了你曾经为了她而置你的结发妻于死地吗?呵呵,我苏映雪那日是不顾廉耻说了爱你,但是那又怎样……”
她的声音凄厉起来,眼角带笑,眸中绝望:“那又怎样!在你赐她那杯毒酒的时候,她才知道她错了,错了!错了,你知道吗?她爱上的代价就是死,代价就是这几个月来的生不如死!呵呵……”
她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微偏螓首瞧着他:“你觉得她还爱吗?她爱得起吗?”
“映雪!”他拉住她冰凉的手,眸中的痛苦隐在黑暗里,“他没有要赐你死。”
她抽出自己的手,再退了一步,安静下来:“当初不管是什么原因赐她那杯毒酒,她都不欠你什么了。而你既已放弃她,选择了另一个女子,就应该全心全意对待你的结发妻。你现在问她还爱不爱对她是种侮辱!”
“那你现在怎么办?”他大声起来,一把扯过她,拉近她,“你就这样一点一点的老去吗?你现在不爱银面,所以他的心头肉根本救不了你!你明白吗?”他使劲的捏她,捏她纤细的臂膀,“等到你爱上他那一天,你已经香消玉陨了!”
“那又怎样!”她忍着臂膀上的疼痛,仰面回望他,冷冷的:“那又怎样,连胤轩,你知不知道这样活在你身边,我宁愿死在他怀里……这辈子我没有时间了,但我会用下辈子来爱他,在奈何桥上等他……”
“映雪!”他痛苦起来,一把将她狠狠揽入怀里,紧紧抱着,“不要这样说,你不会死,不会死的……我会给你这辈子的时间去爱他,带着你的女儿,让他带你浪迹天涯……”
她没有挣扎,被他紧紧抱着,脸贴在他温暖的颈窝,没有出声。
他将她抱得更紧,身子颤抖着,低下头来迷乱的寻找她的唇。她头一偏,避开了,而后推开他,后退了一步:“没有这辈子的,我不需要你的施舍,不过你要说话算数,放我走。”
他怔怔站在那里,一身深衣几乎与越来越浓的夜色混为一体,只有那双灼亮的眸子,在黑暗里闪着痛苦的光芒,“我说话算数,只要你能好好的活着,我会放你走。”
她眸光一闪,转过了身:“好。”
他站在身后静默。
黑暗里霎时静了,静得只闻两人的呼吸声,而后孩子睡醒的声音蓦然响起,划破了这份沉寂。
而他,不知何时已离去,只余留他身上的味道在黑暗里萦绕。她抱着哭泣中的孩子,紧紧贴着她哭泣的小脸蛋,不断的哄,自己却不断的哭。泪珠砸在那张皱巴巴的小脸蛋上,温热而咸湿。
那张脸蛋上,已分不清是孩子的泪水还是她的泪水。
“傻瓜。”她将脸搁在孩子的颈窝,闷闷出声,“不许哭。”她讨厌这样的自己。
“哇哇……”孩子的哭声愈加响亮,卯足了劲告诉母亲,她饿了。
“娘的乖孩儿别哭。”她用指去抚孩子哭湿的脸蛋,一只手去解自己裹起的衣衫,动作稍嫌生硬的去给孩子喂奶,而后在孩子停止大哭乖乖吃奶后,蹙着眉抱小家伙爬上了床,侧躺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在小家伙又痛又痒的吸吮中睡了过去,梦中只觉有人在用指轻拭她脸上的泪珠,动作轻柔而带满怜惜,而她的身后,有一个大大的暖炉贴着她,很像某个人的胸膛。
这夜很长很长,而这一夜,她记起了在凤雷山上的那些日子。
很长很长。
然后一睁眼,身后的暖炉没了,帐篷内大亮,她平躺着,外衣褪去了,肚兜和中衣穿戴完好,身上盖着被子,一只软软的小手搁在她的手肘上。
软软的小拳头。她连忙转首,果然看到小家伙睁着一双黑亮亮的眼睛好奇看着帐篷顶部,一双小手挣脱襁褓在微微的动。
孩子睁开眼睛了!
她心头大喜,忙坐起身子去抱小家伙,为她穿好松开的襁褓。
“苏姑娘。”有人站在床边出声,唤起她的注意:“苏姑娘你醒了,太好了,孩子民妇已经给她喂过奶,你现在只需穿衣起来,收拾收拾行装。”
“收拾行装?”这个农妇奶娘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收拾行装做什么?
“对啊,收拾行装,我们快赶不上队伍了。”奶娘乐呵呵道,黝黑的脸上是一种轻快,“将军一大早就将民妇唤来守在这里了,说是等苏姑娘你醒来,就动身去安山山脚。现在将军已带着大队伍先去扎营了,我们随另一支队伍过去,而还有最后两支队伍做掩护……他们现在已经在拆帐篷了……”
“为什么搬过去?”
“这里地势太低,而今年的雨水又太大,可能怕水淹吧。对了,苏姑娘,将军似乎默认你亲自奶孩子的事了,没有再追究此事,也没责罚民妇。”
“恩。”她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低头给孩子包襁褓,“行军打仗总是太动荡,而大姐你家里也有小儿要哺,实在不应该来这里。”
“是这样说没错。”农妇笑眯眯的伸手过来教她,“不是这样包的,这样裹起来的话,孩子会不舒服,呐,应该这样……呵呵,所以说等民妇教姑娘你一些带孩子的经验,便回自己的村子了。”
“多谢你。”她才知带孩子其实不简单的。
“这个民妇可受不起,是将军让民妇在这里照顾姑娘和孩子的,所以要谢应该谢将军。”
她抿唇不语,掀被下榻,看到她的外衣搭在旁边的衣架子上,“衣裳是你帮我褪的?还有里面的抹胸……”
“这个应该是将军吧。”农妇笑笑,边帮她穿衣边道:“民妇大早来这的时候,帐篷里只有将军和苏姑娘,以及这个小娃娃……哈哈,将军在走前还亲自替姑娘你盖被呢……”
她微微蹙眉,背上妙手回春的那个布袋,再抱上孩子,朝外面走:“我们走吧。”没有再说什么。
“哦,好,孩子民妇来抱吧。”农妇连忙打住话头,跟上。
帐篷外果真在拆帐篷,只剩她们这一顶还矗立在茫茫营地上,孑然独立。连胤轩为她准备了一辆挂深蓝印白花帘子的简单马车,并在车里铺了软榻供她和孩子休息。
“安山很远吗?”她遥望着不远处的一座山峰,没有立即上马车。
“不远,姑娘你看的那座山便是安山,山上有座尼姑庵,每年文殊菩萨诞日女尼们便下山普渡众生一次。”
“尼姑庵。”她轻喃,再望了那不远处的山峦一眼,转身踏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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