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到哪儿了?”
“四十二章。”
左钧直嗷地叫了一声,转身就跑,可哪里敌得过括羽这练家子,不出两步就被拖了回去!
道德经第四十二章,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负阴抱阳你二大爷!
天气酷热,墙那边还有娃娃们在弹琴唱歌,左钧直自然是死都不从。挣扎间碰倒了凉水壶,括羽眼疾手快地扶住,可还是泼得石桌全都湿了。
“热!”
她凶狠地瞪他,“不想要”这三个字虽然没敢说出口,可是已经清清楚楚写在了脸上。
“哦?”
括羽单手掐着她的腕,另一只手箍着她的腰轻轻松松将她提上了桌子坐着。左钧直只觉得臀下又湿又热,难耐得紧,口中低咒抗议时,却被他拎着那凉水壶自颈上浇了下来——
果真清凉。
可顺着他火辣辣的目光低头看时,顿时面上似被火舌卷过,只差破口大骂,死命地挣扎起来。
春光乍泄。
雪白的薄麻衫子被凉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好似透明的一般。浑身上下玲珑浮凸,却又隐隐约约的半遮半掩,竟比浑身赤|裸还要诱人。
做夫妻久了,便不似以往防得那么严实。更何况这天气酷热,沐浴完身上每个毛孔都向外散着热气,她便只套了这一件长衫子,没有再穿亵衣在裏面。
哪里想到他来这一招,顿时让她吃了大亏。
她身形偏纤瘦,胸前便并非那种波涛汹涌的丰腴,不过好在她那几年缠胸并未缠得十分紧实,如今勉强算得上丰盈饱满。
关于这个问题,她也曾同括羽“探讨”过。
诏狱的那一次是豁出去了没办法,成亲后初初的几次,都是晚上,天气又冷,在被子里黑灯瞎火地蒙混过关。
括羽有一次翻她以前写的书,无意中总结了一下她写的美人都是丰乳肥臀。
左钧直理直气壮地说:“这样的女人好生养,就算天朝的男人再保守,骨子里都是喜欢这样的。所以我敢写,人家就喜欢看。”
括羽点头道:“那倒是,我朝的风气,原本都是喜欢娇小而婉约的,你这几本书一出,那个以南方花娘出名的青楼俏江南生意大减,恨你的姑娘们不少呢。”
左钧直方在得意,括羽话锋一转,“我觉得写书的人吧,大多是觉得现实中不可得,所以捏造出自己理想的东西来。”
左钧直琢磨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于是括羽自食其果,长生也跟着连坐,晚上只有几个冷馒头吃。
但是这个问题纠结了左钧直好几日,终于有一天晚上爬上床,状似毫不经意地问道:“你喜欢……哼哼……那里……大的还是小的?”
括羽伸出手来看了看。
左钧直奇道:“你看自己的手干什么?”
他伸出爪子弯成一捧,比了比:“我喜欢这么大的。”
说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揭了她被子,暖香掬了满手,“刚好盈握,分毫不差,小娘子,大爷就喜欢你这样儿的。”
她愈是摆动挣扎,胸前便愈是像两只小兔子一样跳得欢腾。他将她拢着的双臂稍稍后拉,雪羽般的双峰更是向他挺立出来。他却不似以往直接动了嘴,而是伸出二指夹住一枚樱珠,以拇指指腹缓缓地摩擦。
麻制的衣衫虽然凉爽,却不似丝缎柔滑。微糙的感觉透过他的手指,隔着麻布衫子传递到她心裏,一直痒到尾椎骨。这种衣料之外的厮磨比直接的触抚要让她难受一万倍,只觉得有万蚁噬心,浑身麻痒却又无处搔起、无处发泄。
她终于耐受不住,求他:“……不要这样……我受不了……”
他不笑也不言语,眸中明明有火苗簇簇却按兵不动,换了另一边去研磨。她险些叫出声来,极力前倾着身子,企图靠近他的身体尽快结束这蚀心酷刑,他却微微后退,手中的动作愈发加快。
左钧直腰背以下椎骨已经痒到极处,终于低吟出声,舍弃了尊严,哀求道:“……求你……伸进去……”
他停止了动作。左钧直这才略略纾解下来,大口大口吸着气,骨头裏面的麻痒仍然残存,让她浑身敏感不已。
这时只见他将她双手分开举起过头,让她整个人往后半仰,半靠在了石桌旁边的葡萄架上。牵起几根粗大的老葡萄藤子,唰唰两下便将她的双手缚在了木架上。
左钧直还没从刚才的余波中缓过神来,便骤然被以这种承受的姿势绑缚得动弹不得,不由得大骇。使劲儿挣扎了几下,那藤子缠得死紧,无论如何挣脱不开,反而腰因为无处着力,被她自己折腾得酸软起来。
她想大声骂他、吼他、诅咒他,无奈墙外有人,她断断丢不起这个脸,只能对着他咬牙切齿,眼中喷火,以气声赌咒发誓:“等你放开我,我一定杀了你!”
括羽抚摸着她幼嫩的腰肢,温柔地劝慰道:“还没开始呢,你先自己弄得没了力气,等会儿可如何是好?”
他一颗一颗细心地解开她衣衫上的小巧盘扣,一丁点一丁点地慢慢揭开薄若蝉翼的湿衣,似乎极享受这个看着她的身躯如夜中幽昙般缓慢盛放的过程。这个时间在左钧直看来更是被加倍的拉长,他炙热的目光逡巡在她身躯的每一个地方,都令她万分难堪。
夕阳犹盛。尽管二人夜夜裸裎相见,然而在这明亮的天光之下,在这天地之间,她的每一分每一寸都清清楚楚地呈现在他的眼底,她的羞耻心无处可以隐蔽。更何况那些孩童、翛翛和爹爹与她只有一墙之隔,她都能那么清楚地听见他们的声音。
她已经衣衫凌乱,可他还是衣冠楚楚地站在她面前,雪白的衣领紧致得一丝不苟,配着那般俊秀淡然的面容,无端看得她心神荡漾。
他轻声问道:“还热么?”
她赌气地偏头不理他,忽的只觉得唇上一凉——他不知从何处弄出一个小小冰块出来,咬在齿上,滑过她的唇。
她自然看不到,她那淡樱色的唇上,被这冰晶滑过,顿时莹润欲滴。诱得他倾身过来,探着舌尖儿细细品尝她的唇,好似小孩儿舔吃一枚晶莹剔透的糖果。
这一点点火焰被他烧得渐有燎原之势,正当她被他撩拨得有些忘情,张了口回应时,他却又浅笑着离开。
左钧直一脸的愤然,眼见他手中又现出一块儿冰,自她锁骨往下慢慢推送,在她琉璃般的清透肌肤上留下一路映照着绚丽天光的温润水泽。那冰块儿在他修长如玉的手指下缓缓滑上绝艳雪峰,细腻肌肤在冰凉之下战栗,粉|嫩珠儿蓦然挺翘起来,危危然轻颤不已。这等无法控制的反应羞得左钧直想要拿手来遮,才想起来手已经动弹不得了。
冰块儿走遍了她整个儿胸腹,最终在洁白小巧的肚脐处化作小小的一汪清湖。
括羽低垂了头埋入她柔软的小腹,伸舌卷过她的脐周,吮净那一勺甘露。然后沿着之前的水泽曲延而上,舌尖丈量她的每一寸丰腴肥瘦,将浸润着她清芬体香的每一滴甘霖纳入口中。唇舌扫过之处火焰大喇喇地腾起,冰与火的交融令她仰头望向天空,身子颤抖着弓一般屈起。她急切地想要触抚他、抱紧他,却又碰不到,身下早已湿成一片汪洋。之前半垂在桌下的双腿不自觉地收拢上桌子,却恰好落入他的手中。
他卷起她早已湿透的裙子,花朵般堆委上她的腰间。握着她修长圆润的腿微微向两侧分开,她便再也无一丝毫遮掩地呈现在他眼前。
何时被他这样看过?
脸上几乎要溢出血来,用力踢弹却被他控制得更紧。她无声地痛骂着他:“下流!无耻!你这个畜生!……”
他俯身亲吻她,声音又沙哑却魅惑,“……我看你还能骂多久……”说着已经抽解开了衣带,挤进了她两腿之间。
左钧直看见他,愈发羞意难当,却偏偏挪不开眼去,眼睁睁地看着那昂扬勃发之物一寸寸楔进自己的身体。
这一幕太刺|激。
这种姿势之下,她方是第一次看见。尽管在繁楼中看过许多次,然而看别人和看自己终究是不一样。
难言的痛楚中夹杂着熟悉而令她无力抗拒的欢愉,仿佛之前被悬空许久的身子突然落到实处,突然被充实的满足感令她叹息般地低泣起来。
她看着他千百次地进出自己,三浅一深的抽送让她屡屡欲求不足将至崩溃时又得势大力沉的畅快一击,浑身骨酥筋软。
她苦苦地哀求他放开她,他却偏偏不放。
她断断续续地抽着气求他进屋去,说有人看到怎么办。
括羽坚定地摇头:“除了长生,没有别的活物在看着。”
左钧直蓦地扭头,果然见到长生兴致勃勃地蹲在一丈之外,吐舌眯眼地将他俩望着,颇有观摩学习之意。
左钧直脑子一嗡,浑身骤然缩紧。括羽眼底遽暗,猛地一下顶进去不敢再动作,身躯绷得斧直,喘息道:“你紧张什么,当年我俩不是也一起看过它的,现在被看回来就算是扯平了。”
左钧直剧烈地喘息,身子似有潮水滚过,一阵一阵地抽搐。这一霎的快|感因着紧张和刺|激不期而至,却又因他的有所保留而意犹未尽。
她歇斯底里地扭动着双手,压抑着声音哭叫道:“放开我……我想……想要你……”
括羽解开了藤蔓,却仍然在背后束着她的双腕,托着她的臀慢慢向房中走去,“你想要什么?”
“想要你……”
“我是谁?”
每走一步他都在她的身体里勃发,顶至幽深最深处。她气喘吁吁,“你是常胜……你是括羽……你是朱镝……你是我的夫君……”
她一口气全说了一遍,唯恐不合他的心意。
踢上门,又撞合了窗子,将她放倒在床上,他低笑着诱惑:“想要我做什么?”
她满脸血红,无论如何说不出那几个字,水蛇般地缠上他的身躯,媚色蚀骨,靡嫚吟哦出声,催情花一般令括羽再也忍不得,直直地冲撞进她的身子,尽心尽意地去满足她,一遍遍地低唤道:“姐姐……姐姐……”
她从来受不了他这般地唤她,尤其在这种时候。这一声声“姐姐”带着些违背伦常的刺|激,在她听来好似最难抵挡的挑逗。光是这样听着,就足够令她疯狂。
每一天都当做末日来过。
每一场欢爱都似要到时间尽头。
他从来都知道她就是他唯一想要的那个人。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如此地去爱一个人。
左钧直小时候听过《我侬词》:“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只觉得韵调好听。
直到这一次次的抵死缠绵,情到深处恨不能化为一体,永世再不分开,才真正明了了这一首词的意思。也才明了,这等甜蜜深处又包含着痛苦的彼此折磨,方是情之一字的真正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