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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侍卫道:“回皇后娘娘, 伺候全妃娘娘的崔嬷嬷和宫女彩兰也一起失踪。奴才们已经仔细检查过,没有外人入侵的痕迹。”侍卫长简直是松一口气,皇上若不问缘由, 直接怪责下来, 他们都要受几迁连, 谁又能想到一个堂堂妃子, 会自己从狗洞跑了呢。
沅婉转向道光说道:“皇上,连全妃身边的奴才都不见了,可见这并不是绑架,应该是她们自己走的, 现在至少可以确定全她的人身安全无恙, 身边还有人照顾。您无需太过担心,几个女人一起上路,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这就下令让人寻找她们,相信很快就有消息。”
道光道:“对,派人!派人即刻去寻找!”皇上也不由得深思,既然没有人绑架, 那全妃为什么自己要走呢?难道她真的那么厌恶做他的妃子, 一找到机会,能逃便逃了?
穆章阿虽然要皇上看到疫区生灵涂炭的苦况, 带他们到了疫区, 却是在疫区之外, 里面早已隔离戒严,而那疫区边上刚好放着几具将要处理的尸首。皇上不经意之间看到一块眼熟的玉佩, 立刻大步走过去捡起玉佩, 大惊失色道:“这是伊兰的玉佩!玉佩就在这儿, 她人肯定也就在附近!” 说着就要到染了疫病的死人堆里去扒, 还好身边的几个大臣眼疾手快,七手八脚的抓住皇上:“皇上,不要靠近前面,危险呐!”
皇上却像疯了一样的又是挣扎又是喊道:“伊兰!伊兰!你们别拦着朕,朕要找伊兰呐!”
舒明阿大声说道:“皇上,就算有这块玉佩在,也不代表全妃娘娘就在里面。”
皇上说:“这块玉佩是朕送给全妃保平安的,她天天都带在身上,玉佩在人在,她一定在附近,你们不要阻止朕!” 说着就挣开众人,还趁机去尸体那里胡乱翻找。
几位大臣心都要给他吓出来了,立刻前去阻止,不敢松手,撕心裂肺的叫道:“皇上!皇上不要啊!”
沅婉早在第一次皇上冲过去时,就被几个急着阻止的大臣挤到了一边。这个时候皇上再次挣开众人的束缚,伸手去翻看尸体:“伊兰!伊兰!”
皇后不能再不出声了,她也跑过去拉住皇上,大声说:“皇上!皇上乃是一国之君,大清江山社稷系于一身,如果龙体有损,如何对得起大清的列祖列宗。如何对得起天下百姓,臣妾身为皇后也难辞其咎啊,请皇上三思。”
这时除了皇后,两位大人及其他陪同视察人员,所有人跪了一地:“请皇上三思啊。”
皇上被皇后拉住,终于有些冷静了下来:“朕明白了,你们先平身。”
舒明阿刚要说话,皇后一个眼神制止过去,穆章阿已经率先开口:“皇上,找全妃的事交给奴才吧。”这里是他管辖地界,让他来找也是不理所当然。
皇上点了点头,决定听他们的劝,先回营和几个大臣商量如何处理疫区的事。
皇上这突如其来的失控,让所有人措手不及。不常在京中面圣的穆章阿自认是封疆大吏,早已喜怒不形于色,也不由得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可能是从没想过当今皇上竟然是如此行事的,为了个女人就可以失控,完全不顾及自己的身份。
穆章阿再去观察其他人,皇上如此对一个妃子,最应该有情绪波动的皇后却没有特别的表情,脸上竟然是一片漠然,仿佛已经见怪不怪了。穆章阿对这个皇上已经有了些初步认知,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他心思深沉,将观察到的这些记在心里,面上却不露分毫。
回到营地,穆章阿再次向皇上进言,非常时期要他用严厉的方法才能控制疫情的蔓延,否则传染出去,遭殃的就不是这几个村落而已,目前来看除了烧村别无他法。
皇上犹豫道:“牵涉实在太大,而且人命攸关,朕要好好考虑一下。”
穆章阿说:“请恕臣斗胆,恳请皇上当机立断,如果不阻止疫情蔓延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皇上当然知道舍小保大的道理,终于决定:“穆章阿,朕给你三天时间准备。”
就是说三天之后可以烧村,穆章阿:“嗻!”
本来以为这件事情可以到告一段落了,等到第二天早上,才是真正让他抓狂的,所有人发现皇上不见了!就连皇后都不见了!不久之后皇上身边的小蔡子还有皇后身边的宫女分别回来了。小蔡子说皇上说要找全妃,而皇后自然也是跟在皇上后面去找皇上了!两人还不是一起走的!
舒明阿听到这话显现晕了过去,他倒是不如何担心皇上,到底是一个大男人,吃点苦头就回来了,他就那一个宝贝女儿,从小都没自己出过门,若是有点什么意外,磕了碰了叫他怎么受得了:“派出所有人去找皇后和皇上!务必以最快的速度找到!”
舒明阿研究找人,穆章阿就去布置如何烧村控制疫情的事,两件事都耽搁不得,分头行动,有什么恩怨也先暂时放下以后再说。
皇上在快走到那几个被封锁的疫病村子的地方,碰到了崔嬷嬷和彩兰,得知全妃是因为听到了穆亲王出现的消息,所以才不管不顾去了张家口村。他让小蔡子将崔嬷嬷和彩兰送回营地,自己就毅然的进了被封锁起来的疫区。那里面有好几个村落,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在找到一个小村子的时候,皇上找到了全妃。
全妃进了村子才知道这里穆亲王跟本没有来过,曾经说在家乡看到过穆亲王的那个太监也很多年没有回来了,她应该是被骗了。可惜这里已经众外面被封锁,以她一个女子之力,跟本别想走出去,多半就要死在这了。她完全没有想到,在这种困境之下皇上竟然还会亲自来找她
全妃十分感动,皇上本想立刻带全妃离开,可是全妃不肯,她说到了村子里有几天了,跟村子里的人已经有了感情,看到现在他们正陷于困境之中,很想留下来帮忙照顾生病的人。
皇上没有办法,又不会放下她不管,只能留下来和她一起。
正在两人在这个小小的村落感情升温的时候,皇上突然病倒了。他已经看到了那么多村民的死状,而且生了这种病真的很痛苦,同样使人意志消沉,他以为自己这次是在劫难逃,肯定命不久矣。但是没想到,这个时候皇后竟然也来了!沅婉出现在村子中,皇上本来已经病得昏昏沉沉,看到皇后竟然有些惊吓的提起了精神:“沅婉,你为何会在这?舒明阿带你来的?”
全妃见皇后到了之后,自知理亏,立刻站了起来让出床边的位置。
皇后这时没有功夫理她,而是直接来到皇上床边说道:“臣妾的阿玛并不知道臣妾偷跑出来跟在皇上后面,臣妾只有一个人,可惜臣妾的脚程没有皇上快,所以来迟了,让皇上受了这么多苦。”
“你……你怎么这么傻?”皇上之前一直很坚强,被病痛折磨着的一国之君觉得自己命不久矣都没有流一滴泪,可是看到自己的皇后竟然不顾自身安危,只身前来找他,却感动的湿了眼框。他心中只叹造化弄人,为何让他先遇到伊兰,爱上伊兰,所以他可以不顾一切的来这个满是疫病的村子来找他,而他的皇后和他多么相似!也是为了一个人奋不顾身的前来。皇上饱含感情的叫道:“沅婉……”
皇后刚要拉起皇上的手,皇上突然很大力的缩了回去:“不,你别碰朕。”
皇后眼中闪过受伤, 安抚说道:“臣妾不碰您。”
身后的全妃眼中闪过一丝快意,到了这个时候,自己也仍然是皇上唯一爱着的女人,刚刚她还帮皇上擦拭过,皇上可没有这种表现,孰亲孰疏一目了然,她柔声开口说:“皇上现在很敏感,只肯让奴才近身,皇后还是不要轻易动皇上的好。”
道光离得很近,看得出皇后的失落,虚弱的说道:“沅婉不要碰朕,朕就是碰过染了疫病的人,才落到这个下场,朕不想你跟朕一样,你千万不要碰朕。”
皇后脸上满是感动,全妃却脸色一寒。沅婉根本不听皇上的警告,已经轻轻地拉住了他的手,并且细看着上面的红疹,用手试探他额头的温度,还让皇上伸出舌头给她看一看舌苔。皇上虽然不知道皇后什么时候懂了医术,却也不想再让她失望,如是照做。
沅婉仔细观察过后,又转头问全妃:“皇上都用过什么药?”
全妃说道:“就是奴才和于医师一起研究的药方。”
沅婉说:“我是让你说出里面的东西和分量。”
全妃只好乖乖的将药方背了一遍。皇后皱着眉头,没有说话,这时一位老年人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应该就是他们说的于医师了。他看到这个空房子里又多了一个外乡人,奇怪道:“这位是?”
全妃之前介绍皇上说是她的相公,这时被人问起正宫皇后是谁,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道光虚弱地说:“这是我娘子,她知道我来了疫病村就来找我了。”他也不知道为何此时自己都要病迷糊了,却有一种极想炫耀的心理,想让人知道,抛开皇上的身份不谈,也有一个人这么惦念他,不顾一切以身范险,就为了找到他的下落。
于医师惊讶到:“啊,这位才是你娘子,那……” 他看了看全妃:“你的娘子不是这位吗?你们……”他脑中已经脑补了一出这个男人明明有了家室却和另外一个女子私奔,却被人家正室找到的事儿。“尚兄弟,你娘子能在这个时候还到我们金元村来找你,对你真是情深似海,你要好好珍惜呀,年轻人别随意的辜负人,到老了会后悔莫及呀。”
皇后说道:“于大夫,这位伊兰夫人也是我们家夫君的人,这几天有劳你照顾他们了。”
于大夫恍然大悟,原来先来的是小妾,“别说那么多了,快把药喝了吧。有一个好消息,村里有人喝了药之后已经好转了,不过我在他的药渣里找到了一只死蟾蜍,所以这副药是加了蟾蜍的,不知道效果会如何,不过尚兄弟现在已经这样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全妃紧张地说:“蟾蜍,岂不是有毒?”
于医师说;“不错,正因为蟾蜍有毒,可能是以毒攻毒的效用。所以效果如何,我也不敢保证,如果未能见效的话,蟾蜍的毒也会使尚兄弟不治而亡,不过,现在他发病最重,体质最弱,除了这个药,老夫也束手无策了。”
全妃立刻摇了摇头,说:“我们相公不是普通人,他不能承受这么大的风险。”
道光皇帝却说道:“让我喝,正好可以给村里的人试药。”
皇后接过药碗,闻了闻里面的味道,说道,“这碗药确实含毒,不过以您现在虚弱的状况,恐怕再出去求医也已经来不及了,不如由我来试药吧。”
躺在床上的皇上虚弱地说:“不行啊,不要。”
于医师惊道:“你?你怎么试药,我看你好好的,没有得疫症啊。”
皇后垂下目光说道:“自然有办法。”她对上道光的目光,凑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她知道二人在这个村里隐藏身份,所以也不在于医师面前道破皇上的身份,而是悄悄的和他说。
道光很是虚弱,听了她的话忍不住睁大眼睛,甚至急得说不出话来,一直在摇头,可见十分抗拒。全妃还在疑惑皇后到底跟皇上说了什么,为何皇上会是这个反应?
然后她就看到,皇后取出身上的匕首,割破了她自己和道光的手指,把她的伤口沾上道光的血,接着,把那碗药一饮而尽。
全妃惊得后退,道:“皇……您这是要干什么?”
沅婉的动作很快,于医师也没来得及阻止,老头懊恼地说:“哎!你这又是何苦呢?如果这药不管用,又要白白搭上一条性命!”他是个医生,见的多了,自然马上就明白了沅婉的用意,对全妃两人解释道:“这位大夫人是为了尚兄弟以身试药。蟾蜍有毒,这碗药单喝确实有毒,却可能是抗疫病的方法。她的伤口上染上疫病患者的血,就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感染,两相同时进行,就能试出这药到底有没有效果了,只是这么做,也是在赌一条本来活生生的命啊!哎!”
沅婉仿佛不觉得于医师说的那条活生生的命是自己,仍然如常地说:“等两个时辰之后,若是我没有发病,就请于大夫再给我夫君熬一碗药来。”
于医师说:“放心吧,我会紧紧盯着你们的情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