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姗此时并不知道凤大勇姐弟两个来了,更不知道凤跃进他们也会来;现在她正在和一个中年妇女说话,说起来这人是陌生人也算是认识的人:至少是有一面之交的。那个中年妇女才进来的时候,紫姗并没有认出来,还是人家认出她来,说话的时候她才想起中年妇女是谁来。世上有些缘份就是这样的离奇,总在你想不到的时候给你一点惊喜;这个中年妇女只是看上去老一些,年纪其实和紫姗差不多,就是紫姗去法院立案时看到的那对为了暖水壶而争执不下的夫妻里的妻子。想不到还能再见到您,她的笑容里带着几分谦卑,就好像人家看不起她是正常的,她也承认了自己不如人的地位,对着每个人都露出一副讨好的神色来:没有想到送饭能见看到您,那天还没有谢谢您呢。她把早饭给紫姗摆上——为了摆饭,她特意出去洗了洗手:我叫楚香,您不记得我了吧?您在法院里为我解了围,一个暖壶,想起来没有?紫姗看着她,眼前的妇人穿着的衣服很老式可是很干净,头发也梳得整齐,只是看上黄黄的没有一点生命力的样子;人,虽然干净了,可是精气神却比不上那一天在法院里见到她的时候:至少那个时候的楚香,还有一股咬牙拼了的狠劲。眼前的她,分明就是个被生活压得已经抬不起头直不起腰来,已经是在熬日子的麻木人。紫姗看她没有其它的饭菜要送了:记得,记得』有其它的活儿了吧?来,坐下陪我一起吃点吧。她笑着拉楚香坐下:我一个人可吃不了,再说一个人吃饭也没有滋味儿,你就当是可怜我陪陪我好了。楚香看看她:你真是个好人。她接过了紫姗递给她的筷子。低下头:一会儿你家大哥来了没有饭吃,我怎么好意思紫姗想了想第一次对人主动提及自己离婚:我在办离婚,所以不会有什么人来;不然,又怎么可能让你们送饭呢?来吧,不要想那些不痛快的。我们先吃饭好不好?她鼓励了一眼楚香:这都是你做得吗?楚香曳:不是。她看看紫姗:你说得真得?看起来紫姗不像要离婚的人,见紫姗点头她没有再追问,陪着紫姗默默的吃饭,两个人都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两个人都是有故事的人,可是那故事都是一道道的伤疤,不管那伤现在长好还是没有长好,揭一下总是很痛的。紫姗吃饭后放下碗筷:味道还真得不错么早送饭。很辛苦吧?不辛苦。楚香一笑,只是笑容里有着太多的苦:不然一个人对着四面墙心里更堵得慌,总有种恨不得找个解脱的想法;她说到这里一顿,对着紫姗又笑笑:说到哪里去了,我还有孩子呢。紫姗看着她的眼睛:孩子多大了?我也有个孩子,是女儿,五岁。五岁?我是儿子。六岁了,也上幼儿园呢。楚香的笑容里终于不再全是苦水:他可是聪明的很。老师们都很喜欢他呢;原来有些调皮,后来很懂事不再调皮,甚至已经学会自己煮稀饭来照顾我。泪水差点涌出了楚香的眼睛。她马上背过身去低下了头,用衣服擦了擦眼角:看我,您不要见怪啊。我叫紫姗,你叫我紫姗吧。紫姗看着楚香的后背,就感觉在这个女子的背上有着太多沉重的东西,仿佛再多加一根稻草就会把她压垮:孩子懂事是好事。我们要好好的疼他们。为了孩子什么都值了。楚香这次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她转过身来:谢谢你。她认真的看着紫姗:世上真得还有好人。你会有好报的。她收拾了碗筷:我去干活了。老天一定会庇你的。她对着紫姗点了点头,拉着那个大大的饭箱离开了。紫姗看着她感觉心里有些难受:上天一定会庇我们的。楚香,中午你再给我送饭来,我们多聊一会儿;做母亲的人,没有什么能够打倒我们。楚香回头一笑没有再说话,离开了病房;那笑容里有几分凄楚,也有着几分感动和感谢。紫姗和她也不熟,就算看她情绪不太好也不能问得太深,看着她离开心头依然还是有点沉。紫姗,宝宝是不是你让人接走了?凤大勇扑进来,按在床尾的栏杆上看着紫姗,两只眼睛里全是消;他真得消孩子在紫姗这里,真得不消女儿有任何的意外。没有想到刚吃完饭就又见到了凤大勇,紫姗叹气:孩子是我让朋友接走的,如果没有其它事情,请让我休息好不好?我是病人。凤大勇松了一大口气,身体软下来他顺势拉过椅子坐下:还好,还好。孩子没有出意外,他一霎间有种别无所求的感觉。凤大兰却一掌拍在他的后脑上:好什么好,她把孩子弄走也不告诉你一声,害得你和小刚大吵一架,惹得爸妈都不高兴;李紫姗,你还真是厉害啊,不用你动手甚至于不用你开口,就能让大勇和家里的人大闹一场。紫姗看着她:宝宝是我的孩子,我当然会照顾她周全;而且事实上,也的确是我照顾了她的周全;凤大兰,你叫什么叫?警察没有带你去问话吗,你居然还敢在医院里大声喧哗。凤大兰被紫姗的话堵住了,哼了几声后才道:李紫姗,听你的意思昨天的事情就是你故意的,是不是?为得就是让我们大打出手,你好在一旁看热闹看笑话是不是?紫姗看一眼凤大勇的耳朵:什么叫我故意的,手脚都在你们身上,会不会打起来还不在你们?难不成我说一声打你们就会奋不顾身?那样的话,你弟弟怎么可能会在外面养出一个儿子来。行了,相骂无好言,我不想和你们说话,再见。凤大兰俯下身子:李紫姗,你狠。把所有你恨的人都弄到一起,我们大打出手进了派出所,你却是毫发无伤;好,真没有想到李紫姗会是这么聪明,手段这么狠的人,是我凤大兰多年来看错了人。紫姗不想理她,按了叫人的铃;自然会有护士什么的请凤大兰他们离开,对这种人她是懒得讲道理。凤大兰却不放过她,还是不停的责骂紫姗心狠,把凤大勇害得失去三分之一的耳朵,害得她们被警察请去问了一夜的话:李紫姗,你不说话不承认就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恶毒?大勇这次就知道你是什么人了——夫妻十年,你真对大勇下得去手,你这样的女人谁敢要?以后你一定会有报应的。如果你们没有报应,尤其是凤大勇没有报应的话,我又怕什么报应。紫姗终于睁开了眼睛:说到狠,嗯,你说得这个字我喜欢;人善人欺,马善人骑,做人还是狠一点儿的好u其是做女人,狠,才能活得下去,才能活得好;这可是你弟弟凤大勇和柳云一齐给我上得课。凤大兰转头看向凤大勇:你听到了,这就是你捧在手心里的人,这就是你不听我们的话非要娶的女人;听听人家说得,女人就要狠——她对你哪有半点夫妻情份啊,就你这个傻子相信她对你好。凤大勇也用看陌生人的目光看着紫姗,真得没有想到能在紫姗这里听到那么一句话,震惊之余他心里还是有份愧疚的;如果不是因为她,紫姗的性子不会变成眼下这样。说得好。江涛拍了两下手掌进来:女人就要狠,说得好,说得太好了;对于那些不值得付出的狼心狗肺的人,紫姗你就应该有这种气魄。嗯,明天我让人把这几个字弄成幅字送给你,怎么样。他完全不理会凤大勇姐弟,走过来的时候因为凤大兰有些拦他的路,他还用公文包推了推凤大兰:好狗不挡道啊。你骂谁?!你骂谁是狗,你骂谁是狼心狗肺的人?凤大兰都要气疯了,想不到紫姗身边现在是一个男人比一个男人的嘴巴毒。江涛回头看一眼林浩:你说这世道,拣什么的都有;说完才看向凤大兰:我也没有提名也没有道姓,谁拣起了骂名来谁对号入了座了,那我就指的是谁呗。对了,我要纠正你一句话,我是律师是文明人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骂人这种事情我是绝不会做得,你不要开口就诬蔑我。林浩微笑:没有关系的,有人诬蔑那我们就告到法院讨个清白呗;恶意辱人的名声,可是要付出代价的。他的拇指和食指轻轻的搓了两下,众人都明白那是什么意思:我们是讲道理的人,最不怕的就是和人讲理了。嗯,这位凤女士,我们昨天见过了,如果你再执意诬蔑我的同事,那我们只能是法院见了。凤大兰听得头皮都麻了,看看凤大勇一时间说不出来话来;不就是平常吵架的话嘛,怎么到了律师的嘴里就变成了严重的事儿?生平第一次她知道饭可以乱吃,而话是不能乱说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