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拉看着燕风,一瞬间眼神里流露出复杂的神色,像是怨恨、又像是决然、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背转身去,咬着牙,一步踏上草坪。
只见她整个人踏上草坪后就仿佛被吸取了意识一般,神情呆滞,举止僵硬,慢慢走到了石台面前,跪倒,把头贴在‘种’在花盆里的头上,就好像两个人隔着那块白布在接吻。
崔猛兴奋但又胆寒地站在旁边看着,燕风和玲珑则全部呆住了。就见乌拉就这么呆了一会儿,雕像一样的一动不动,然后在她的周围突然现出了一片淡淡的黑雾,山洞内并没有风,但那黑雾却像被什么吹动了似的,围着两颗头打转。又过了十几秒,花盆上的白布突然动了,像一个大翅膀一样慢慢地张开。
白布放在花盆上和被崔猛扯下来时,似乎没有那么大,但当此刻它完全伸展开,竟然有一米见方,好像一大块桌布似的,把乌拉的肩膀和花盆里的断头都遮住了,然后慢慢垂了下来。
“咕咚”一声,乌拉栽倒在地,然后似有人推动一样,滚到了山洞的里侧,出了草坪的范围。而燕风此时才看清,这个人已经不是乌拉了,因为乌拉有一头丰厚的深褐色长发,这个人的头发却是短短的。这一切都说明,换头成功了,或者说,换身成功了。
那个人伏在地上一会儿,就慢慢坐起来。他是一个男人,男人的头,男人的身子,正是人链上的最后一环,那个倒霉蛋,乌拉拿了他的身子,此时又换回给他了。他似乎一时不太能适应自己的身体,在地上呆坐着。
“看到了吗?伟大的巫术加秘术造就的奇迹!”崔猛兴奋地说,还真有点疯狂科学家的样子,“医学上所谓成功的‘换头术’,最起码病人是可以自主呼吸、自主心跳,甚至自主运动,但世界上还没人能做得到。你知道吗?人体指挥呼吸、心跳的中枢并不在大脑,而在延髓,在颈部的高位,你们警察有时玩的一招制敌术,就是一下打到歹徒颈部的那下,起作用的就是延髓。而目前医学界的认知是,延髓内的神经纤维是无法再生的。所以,尖端医学做不到的事,我做到了!”
“不是你,是你的父亲。他在哪?”燕风冷冷地问,心裏反倒平静了下来,只是不敢看向乌拉的方向。
崔猛仿佛明白他的心理,一下扯掉了那块白布,乌拉的断头蓦然出现在燕风的面前,让燕风控制不住的干呕数声。
前些日子,他看到过她的尸体,如今他看到了她的断头,尽管她没有死,可让他怎么受得了?!他心疼、他内疚、他无法忍受她的残缺,可这一切看在乌拉的眼里,却以为他是厌恶和拒绝,更加深要一路错下去的决心,一对眼睛瞪得大大的,盯得玲珑从心底冷了上来。
这时,那个得回了自己身子的男人恢复了过来。他惊异失措的站起来,全身都贴在岩壁上,一手指着燕风:“你,是警察。救我――救我!”不知道这番换身的经历给了他多大的打击,他完全丧失了判断和勇气,其实出洞口就在他身边,他只要一猫腰,就可以离开这人间地狱了。可是他即不敢踏上草坪一步,也不敢四外看,只是惊恐的盯着燕风。
崔猛一弯身,捡起他脱掉的衣服,从裏面掏出一只枪来,对准了那个男人,“你叫什么名子?”他一边瞄准,一边轻声问。
“张――宝强,张宝强。”那个男人哆嗦着答,正是在两阶山失踪人口中的最后一名。
“快跑啊,愣着干什么,你左边就有山洞,钻进去!”燕风大叫,“快走!快走!”
然而来不及了,呯呯两声枪声,张宝强的左眼和心脏被射中,当场死亡。可是他似乎还没有意识到,仍然贴紧墙壁站着,左脸上一个大大的血洞,就像被烧坏了的蜡人一样。
玲珑低声哭了起来,她吓坏了。在她单纯的世界里,没有看到过这么野蛮、凶残、诡异的事情。
“你真变态。”燕风愤怒之极,但是却平静了下来,“一枪暴头,他已经死了,何必再开第二枪?”
“你不懂,我可不是浪费子弹玩,这裏面只有五发。他的头和身子曾经分离过,曾经分属两个人,所以我必须让他死两次。怎么样,我的枪法?嘿嘿,正经练习过射击的,可惜这是黑枪,准星不好。”
“少来和我炫耀,我发誓会让你受到惩罚!”
“别挣扎!小心弄伤了我的身子。”崔猛轻抚了一下燕风的胸膛,“不过你倒提醒我了,我们应该继续玩游戏。下一个轮到谁?啊,该我们可爱纯真的程玲珑程小姐了。”崔猛恶意的自问自答,上前解开玲珑。
玲珑不想束手待毙,拼命挣扎。崔猛虽然力气大,但玲珑的挣扎还是让他不能顺利把玲珑推到草坪边上,于是他干脆放开玲珑,回手用枪指住燕风的头:“你看到我的枪法了,想让我再表演一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