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放过!”燕风毫不犹豫地说,并没有哄骗乌拉的意思。
真正的乌拉已经死了,面前的这个人只不过是个拼凑起来的女人,难道他真的忍心让她去被无数人研究吗?自从做警察的那一天起,他就要求自己不放过任何一个犯罪嫌疑人,可现在他不得不那么做,只要她安静地躲在一个角落生活就好。
他回答得那样坚决,乌拉犹豫了,她神色复杂的看看燕风,欲言又止,但一转眼看到燕风护在玲珑身前,心中的妒火凶猛地燃烧了起来,与此同时,花盆里的崔猛突然插嘴道:“乌拉,别忘记我们的约定。”断头上的白布也卷了起来,仿佛舞台上的大幕被拉上去一样,只是舞台后面是这样可怕的景象。
燕风吃了一惊,就听崔猛道:“没错,我可以说话,别人到了这个花盆里不能,可是我能,因为我有天生的巫力,虽然我也一样不能离开,但我可以控制自身的思想和语言能力。而你想象不到的是,你的前女友也是特异体质的人,呆在山洞的一年间,她吸收了凝聚在花盆里的部分巫力,所以她可以不必适应新身体,就能马上行动自如,所以她会利用迷离香让你入梦,然后控制你的梦境和情绪,所以她会制造幻觉,这下你明白了吧?”
“现在要怎么做?”乌拉问,可显然不是问燕风,而是问崔猛。
“现在你让燕风把身体换给我,然后再彻底毁掉这对小情人儿。我的那具身体虽然有点不如程玲珑小姐,可也不错呢,不是吗?”他说着看向乌拉,头端端正正‘种’在花盆里不能移动,白布幡在断头上方飘扬一般的悬着,只有一对眼珠子咕噜噜的转动,看起来阴森又怪异。
燕风突然笑了,“想得倒挺美,你怎么不问问我答应不答应?你今天不杀了我,就休想我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挨到那片草坪上。”
花盆里的人头横眉立目的瞪了燕风一眼,然后继续对乌拉说:“你来想办法吧,你别忘记,我们给彼此下了只有自己才能解开的巫毒,假如我今天得不到燕风的身体,你也死在这裏陪我吧,虽然尸体腐烂的气味不太好,好在我也习惯了。”
原来,这就是为什么乌拉这么听任崔猛的摆布,她要得到玲珑的身体,她要活下去,就非要帮助崔猛不可。可是这就是她伤害别人的理由吗?伤害他的理由吗?她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自私和无情?!
“燕风,你还爱我吗?”乌拉突然问。
“不爱了,我爱的人已经死了。不是在十年前,是在今天,我想救她,可是她杀死了自己。”燕风冷冷地盯着乌拉。
“哦,明白了。可是,我又不能打死你,该怎么办呢?这可为难了。”她轻轻地说,很像是自言自语。
燕风一咬牙扭转身去,推着玲珑向外走,把背影留给山洞中这两个已经不算是人类的人。他不相信乌拉绝情到可以在他背后开枪,但他才走了几步,身后的乌拉突然轻声细语地说:“好吧,我拦不住你,也下不去手杀你,干脆我自杀算了。这样,你就不用内疚,就可以搂着你的新女友过你们的幸福日子去。我,不会再吵你了。”
燕风停住脚步,心中长叹一声。他能做到刚毅绝然,能做到不优柔寡断,可是他不能做到无情。如果要他在乌拉和自己的生命之间选择,曾经的热情和愧疚之心,会让他毫不犹豫的选择放弃自己。他知道乌拉说到做到,只得扭转过身去。
“你不要去!”身后的玲珑一把抱住他的胳膊,“他们不仅要抢走你的身体,他们还要杀了你,你不明白吗?你不能去!”
燕风看看玲珑憔悴苍白的脸,心底蓦地升起一股柔情,不自禁的俯头吻吻她被泪水濡湿的嘴唇。他们认识不久,可是在生死关头,却比相恋了十几年的情人还能为爱而牺牲。以前他碍于自己和玲珑是警察和证人的身份,从没有越矩一步,此刻两人生死未卜,他却瞬间敞开了心扉。
“出洞去。”他柔声道。
“我不!”玲珑执拗地摇头,把燕风的胳膊抱得更紧。
“听话。”
“绝不!”
燕风没有办法,又感动于玲珑不肯离弃自己之心,捧着她的脸吻了又吻,之后假装拥抱住她,伸手在她后颈一击。他舍不得用力,可玲珑如此纤细,还是立即昏了过去。他轻轻放下她,知道自己下一击必须要成功,否则他活不了,玲珑也一样。
“那个地方就叫延髓。”崔猛阴沉沉的来了一句。
燕风不理,一步步走到草坪边,双手搭在腰带上,看着乌拉,“你非要这么做吗?你明知道我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去死,所以要用性命逼迫我吗?”
“我知道你鄙视我,可是你知道这十年来,我是怎么过的吗?”乌拉把手枪从自己的头上移了下来,对着燕风,“或者我应该让你的头在巫术花盆里呆上一阵子,你就知道我的痛苦了。以前的人呆在花盆里多久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吕持,宋健、石胜利,包括王立志在内,每个人不过忍受了个把小时的痛苦,你知道我吗?我在那里呆了多长时间?整整一年!整整一年里,我一个人呆在这个山洞,谁来管过我?!我有多怕你知道吗?我在心裏呼唤了你多少次你知道吗?”乌拉哭了,锥心泣血。
她从来不坏,她只是怎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