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的把车停在一处视野比较开阔的路边,把警灯和警笛全部打开。雨帘太厚重了,砸在地上像冒了烟一样,使得本来就光线不足的公路上,能见度更低,二十米外的地方就看不清楚,只有闪烁的警灯和鸣叫着警笛才能提醒过往的车辆要小心。
虽然他很怀疑是否会有车路过,但防范的工作却一定要做。事实上,他现在有一些后悔,他只急着要勘查最后那块犯罪现场,却忽略这种行为的危险,先不说暴雨可能造成的山体滑坡和雷电频发引起的自然现象,就只是在这裏停下车子,也可能会使马虎的司机反应不及或者视线的原因而撞上来。
但是他心裏一直像疯长着荒草一样,不检查过最后那块没有勘查的现场,不确定那里并没有犯罪证据留下,他就不能安稳,所以冒险也是必须的,只希望警灯和警笛能提醒过往车辆,只希望他这一趟能有所收获。
在这种天气里走出车外是需要一点勇气的,当他拿好装备,穿好雨衣,走进了暴风雨中,雨点的劈啪声更加强烈而直接地钻入他的耳鼓。在车里的时候,感觉雨点拍打声好像有什么人在敲着车子,这个时候却感觉有人不断的拍打他,山风卷过的时候,雨点打得他的脸生疼。
这条公路虽然修得很好,却不是主要国道,路况不错,但照明情况较差,护栏上的小灯之间相距遥远,光线微弱,加上没有月光、大雨倾盆,燕风感觉自己的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了另一个世界里,穿过无数的雨帘,还是一片混沌。
他向前步行了一段才来到车祸地点,那里的水泥围栏已经完全修好了,不过因为是新修补上的,看来和其他地方的颜色不同,提醒着人们,这裏不久前发生过一场惨剧。他把登山绳牢牢地绑在新护栏的水泥石柱上,然后慢慢攀下了山崖。
暴雨使山壁变得无比湿滑,燕风脚下用不上力,被狂卷的山风吹得如一条野藤般荡来荡去,雨点和枯叶藉着风势吹到他的脸上,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拼力抓紧绳子,凭着冷静和熟悉情况,一点一点下到山崖的平台上。车祸发生时,汽车就是落到了这裏。
那块还没有勘查的地方在平台的边缘,平台的下面是怪石丛生的深谷,白天看的时候并不觉得有多么深,此刻黑灯瞎火的,脚下又滑,深谷看来好像深不见底一样,若不是燕风心理素质好,被山风一吹就可能脚下不稳,一头栽下去。
一手握着大号的防水手电,一手拔开乱草烂泥,燕风不顾风雨交加,也不顾从公路上落下的雨水像一条小瀑布似的砸下来,伏在地上认真地搜索着每一寸土地,一遍没有,二遍没有,他继续搜第三遍。常言道:事不过三,他打算搜过第三遍会就正式排除此地的勘验计划。假如他这样也找不到相关物证、脚印什么的,就证明山崖的平台上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了。
他这种勘验行为是个人行为,因为先前当地警方已经根据本局专业技术人员的勘验报告撤消了对此地的警戒,所以他利用私人关系安装了一个隐蔽的监视仪,用来监视当他离开后,凶手有没有回到这裏来湮灭可能有的罪证。
凶手巫术超强,燕风怕他真的会什么隐身术,在观看监视录像时并不只是看是否有人出现,还注意过草丛石块是否被动,结果是这么多天来,凶手并没有出现,除非他对监视器也会施展巫术。
眼看着第三遍就要检查完了,燕风的心裏忽的有些失望。他对自己说,他半夜跑来这裏就是为了排除一个可能,并不是非要找到什么,可他说不服自己,因为他内心深处仍然希望找到线索。
这个案子太神秘,与之相关的换头案又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明晰的线索几乎没有,而他没有太久的时间,除非凶手出现疏漏,同时他努力之下有奇迹降临,否则很难侦破。真正的侦破工作虽然大多数是最艰苦、枯燥的基础工作和精密审慎的推理,但也有很多的意外和巧合,让人有时会以为冥冥中自有天意。而他现在开始希望天意昭然,因为他实在需要一个强烈的刺|激,让他在混沌中找到一丝光明。
雨越下越大了,而且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在燕风就要后退出那块区域时,一个东西狠狠地硌了他的膝盖一下。他本不想在意,因为自从趴在这个地方搜寻证据以来,他身上被硌伤被割伤的地方无数,可是这次大概是硌到了他的麻筋,他的整条腿又痛又麻,说不清的难受让他差点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