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敬业的话声一落,梅中君就赶紧出声:“你们跟赵知微关系密切,打分有所偏颇,刚才的百般狡辩也不过是遮掩你们的私心罢了。”
他朝康时霖冷笑一声:“枯木先生你也别逼问这几位了。以你平时霸道的性子,要是大家不给你心爱的小徒弟打十分,没准你就要骂上人家家里去呢。”
他指了指周文柏几人:“彭大人且不论,周文柏先生四人,是绝对不敢招惹你的。”
“我听说,你们还成立了北画一派?周文柏、方敬业两位先生都是你们一派的人。都一个画派了,今日的比赛要说没有徇私,我绝对不信。五人里有三人都是北画一派的,以后莫不是这绘画大赛就是你们北画一派的天下了?入得了你眼的,就能名列前茅;入不了你们眼的,就要被踩到泥淖里去?别的画派,还有活路吗?”
他这大帽子,扣得着实厉害,深谙拉一派打一派的妙处。
京城政治斗争已经这么激烈了,各派系斗得你死我活。这是没法子的事,政治向来容不下骑墙派。
而政治之外,大家就不乐意再看到拉帮结派。
京城这么大,爱画画的人也挺多。即便自己不爱画画,家里总有子孙有可能走上绘画这条道路。
不管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绘画比赛被北画一派把持。
康时霖听到这话,仍然也没像以前那般暴跳如雷。
他出身高贵,又极有才华,为人十分骄傲,所以做事从来直来直往,不屑迂回。
可自打跟赵如熙、吴宗合伙阴了好几波人后,他老人家就尝到了阴人的乐趣。
不用费力气去跟人吵,只需要告个状、掉几滴鳄鱼眼泪,就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实在是不错。
他们当初成立北画一派,根本就没有深想,只是觉得大家性情相投,实在舍不得散伙,于是弄个派别,定期聚在一起,聊聊天画个画赏个景,再惬意不过。
直到年底才艺大赛即将举行,康时霖和吴宗才发现评判者里有三人就是他们北画一派的,再加上赵如熙参赛,必然要让人说闲话。
偏又碰上赵如熙和京城女子书院之事。
师徒几个一合计,决定干脆就趁此机会,把这个脓包给挑了,免得因为此事整日被人非议,对大家都不好。
见梅中君终于说到这事上来,康时霖倒是松了一口气。
他先朝周文柏和方敬业拱了拱手,满脸苦笑着道:“实在对不住,因为我们师徒之事,倒是连累二位了。”
他又朝彭国安行了一礼:“也连累彭大人了。”
看到康时霖这一反常态的样子,周文柏和方敬业都有些慌,觉得有不好的事发生。
不等三人回礼,康时霖就朝皇宫方向深深作一揖,直起身时,脸上一派落寞荒凉:“想我康时霖一生,性格耿直,向来光明磊落,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从来不屑做那些小手段。现如今老了老了,还被人这样质疑,这样的日子,还真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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