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秦怡然像个满心害怕、却又似乎带着一点期望的小兽,楚楚可怜。紧紧拉扯着高龙藏的衣袖,仿佛抓住了一片光明。但是,她不知道这样是不是合适。毕竟,她只是个孩子,对这个世界还无法了解的太透。甚至她都不知道,高龙藏是不是真的不恨她的父亲秦铮。但是从刚才的话来看,应该没太大的恨意。而且,高龙藏这人看起来应该很好。“你,怎么了?”高龙藏低头看了看她,感觉有点小小的意外,而后随即笑道,“放心吧,刚才说你一旦受欺负就去找家主爷爷,就是故意说给他们听的。以后,秦家肯定不会有人欺负你了。”可是,秦家以外呢?秦怡然心里头很空虚。对于世界的迷茫,对于未来的未知,她一个孩子家能把握住什么?她抬着脑袋,双目之中似乎有股希望,也有点湿润,喃喃的说:“我刚才不知道您是谁,但我听说过您。”哦……高龙藏点了点头。这一点都不意外,毕竟只要在秦家生活的人,肯定都知道了他。“我还知道,您今天是来收弟子的。”秦怡然怯生生的说,“我……您看我,能做您的弟子吗?我跟爸爸学过功夫,我很努力的……”竟然是这样!这一点,真的很出乎高龙藏的预料。小姑娘这不是心机,这是本能。因为她忽然觉得,假如跟着高龙藏在一起的话,她会好安全好安全。毕竟她知道,高龙藏是超级大高手,连收个徒弟都值得四大豪门的家主亲自送来;毕竟她知道,高龙藏在豪门之中的地位极高,一句话都能让秦家核心秦锋镝说走就走。这样一个让他仰视的大人物,已经不是能为她遮风避雨那么简单了,简直可以遮天蔽日!这是她改变自己命运、再也不被别人欺负的最好机会。这,是一个孩子寻找安全的本能反应。……看着秦怡然抬起的那张清秀俊丽、但又可怜兮兮的小脸儿,高龙藏心里头有点微颤。想当年,当他被冯道仁找到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感觉。包括冯道仁把他交给薛星眸的时候,也是一样。那时候,他很害怕,生怕师父师娘不要他,让他再度沦落街头。没有任何出人头地的野心,那时候的他只希望自己有个比较温暖、比较安定的小窝,能够有个吃饱饭的地方,就那么简单。现在的秦怡然的眼神之中,估计和他当年太相似——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当时,其实比现在的秦怡然更加迫切、更加忐忑。毕竟,他那时候年龄更小。高龙藏心思复杂的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脑袋说:“你真的想跟我学功夫?”秦怡然坚定的点了点头,生怕这个机会错失。而且在她的眼中,高龙藏那种世外高人般的形象更加崇高,恰如高龙藏当年第一次见到冯道仁一样。高龙藏笑道:“女孩子家,非要学功夫吗?”“我真的想跟着您学功夫。”秦怡然怯生生的说。高龙藏点了点头:“秦铮教导出的孩子,想必基本功不会差了,也不会耽误了幼年最黄金的练功期。嗯,我看得出,其实你有一些功夫底子。”秦怡然看到高龙藏似乎没有拒绝的意思,于是稍稍有点放心,说话也稍微大胆了一点:“嗯,我从小就跟着爸爸练功,我爸说我在同龄人里面还可以的。要不然,我给您打一套拳好不好。”高龙藏摇了摇头,示意不用了。因为秦怡然已经修炼好几年了,远比楚海声、赵玉衡的基础更加扎实。所以高龙藏能看得出,这小姑娘有功夫底子,而且不赖。气劲大圆满高手、禁卫局执法处处长的亲生女儿啊,能调教的差了吗?高龙藏微笑着说:“可是,我这门功法比较特殊啊,需要特殊体质的人才能真正传授衣钵。像楚家、赵家两个孩子,只能跟着我学气劲以外的东西,而气劲本身却还是学他们自家的。所以,你跟着我也可以。但是,我会给你介绍一个新的师父,好不好?”秦怡然有点颓然:“可我真的就像跟着您……需要什么体质,难道我不行吗?”高龙藏苦笑,纯阳之体才能修炼自己的功法呢。女孩子,纯阳之体?陈可宜那样的可真心不好找。而在秦怡然看来,只有在高龙藏身边才会安全。万一介绍别的师父,不像高龙藏这么和蔼怎么办?高龙藏却笑道:“放心,那是我的妻子。当然,现在你若是跟着我,她就是你的师娘。她的一身功夫也很好哦,在江湖上名气很大呢。”小沫。没错,小沫的功夫倒是不限制什么体质。而且,那一手暗器功法要学的话,就算小沫没时间,也能交给薛星眸这个师奶奶来代为传授。而一听说新的师父,可能就是师娘(好别扭的形容),秦怡然就彻底放心了。没事儿啊,反正无论跟着师父还是师娘,总归都是一样的。她渴望得到的,根本不是什么强大的武功,只是一份安全感、一份温暖。于是,秦怡然狠狠的点了点头。高龙藏笑了笑:“那好,你没有家长什么的,这拜师礼就免了。从现在起,我收下你这个弟子。假如不适合修炼我的功法,那么我就代你师娘收下你——从现在。”一句“从现在”,秦怡然顿时激动万分。因为就从这一刻起,她有了个遮风挡雨的大树,再也不怕风吹雨淋。而让高龙藏意外的是,这小姑娘还像个大人那样很懂事。没等高龙藏说什么,她就主动双膝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江湖人,繁文缛节不需多,贵在心诚。高龙藏将她扶起来,伸手搭在了她的小手腕上:“我来检查一下你的经脉,看是否适合修炼我这一门的功法。”还没有气劲,但是经脉很通畅,资质很好。但是,像陈可宜那样,一个女子却身为纯阳体,那是万分之一的概率,高龙藏真的没抱太大的希望。可是当他检查之后,高龙藏顿时一愣。因为他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