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mall>我成了生活负荷下的一根苇草,柔软,坚强,拼了命想活得更好。</small>
<small class="right">——庄七月</small>
不少学生陆陆续续开始买票回老家,快过年了,什么票都很难买。林嘉轩破天荒地打电话告诉我,他爸妈跟团去了国外度假,所以他找了一份假期兼职,不回去过年了,问我需不需要他在网上帮忙抢回花城的车票。
我谢绝了,简单说了妈妈和沈淮过来的事。对此,林嘉轩深表羡慕。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回去的时候,春雨面馆和胖婶居然不在了。
那天出了太阳,我拖着行李箱回家,到楼下便看到面馆前码着一堆砖头,几个工人在和水泥,敲墙砖。
“请问,这家店是转租出去了吗?”我站在楼下,高声问他们。
胖婶这个店经营了很多年,怎么会突然说不做就不做了?
“姑娘,我们也不清楚。”一个干活的大叔好心地回答我。
“蔚蔚啊,你来一下。”旁边小超市的王姨见到是我,招呼我过去。
这裏是老区,住在附近或在附近做生意的人都跟我挺熟。
我答应了一声。
“胖婶托我给你的,粗粮粉,早上冲泡喝。”王姨拿出一罐子褐色粉末递给我,我抱着,心裏酸涩一片。
这儿有时候会有磨粉的三轮车经过,上面摆着一篮篮小麦、高粱之类的粗粮,可以自由挑选组合,商贩再给顾客磨成粉末状,论斤卖。
粗粮粉冲泡喝很方便,营养健康,在我们这裏很受欢迎。商贩来的次数不多,因此大家每次都会磨一大罐子,能吃大半个月。
“王姨,胖婶回去了吗?”我心裏不是滋味。
“她闺女结婚了哩,嫁了一个好老公,不需要她和老徐累死累活了。这不,上星期他们两口子回东北老家了,怕是不会回来喽。”王姨织着毛衣,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
有人进店买东西,我连忙让开。
“唉,不晓得我啥时候才能享儿女福哦!”王姨不无感慨地说道。
这时,挑东西的客人在喊她。
王姨放下毛线,捶着腰一步步走过去,嘴裏嘟哝着:“我这老腰哟。”
我走出店门,外面的太阳有些刺眼。
胖婶和丈夫在外漂泊多年,总说做完这两年就回老家,如今终于和家人团聚了,我真替他们高兴,只是高兴之余,还有些落寞。
我驻足凝望着匆匆的行人,老街上依旧尘土飞扬,人来人往。
变迁的世事造就了这座斑驳的旧城。脚下的这片土地,它每天都在讲述自己的故事,也在见证我的成长。
胖婶或许不知道她在我的回忆中,占据多重要的位置,我却永远感激她,感激在那段苦涩时光中的她,认真温暖过一个小女孩敏感的内心。
以朋友的身份,以长辈的关怀。
屋子只要不住人就容易落尘,我回家后,把老房子的各个角落都打扫了一遍。
这是一间两室一厅的房子,以前我和妈妈分开睡,自从她搬去花城后,我便住进了主卧,次卧当书房,放了张可折叠的单人床。
这几天难得有阳光,我将柜子里的备用床单床套全洗了,把自己的物品都拿到书房布置好,腾出主卧给妈妈和沈淮住。
到晚上,我下楼倒垃圾,没想到看到了林嘉轩。
他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里,脖子上胡乱围着我送的围巾,坐在对面的石阶上,背靠着旁边的墙,正打着盹。
柔和的路灯光映在他的身上,他的脸埋在双膝中,模糊不清。
“林嘉轩?”我走近他,不确信地推了推他,“是不是你?”
他昂起头,迷糊地看着我,笑得傻乎乎的。
“你回来了啊!”他一开口,就有一股刺鼻的酒味冲进我的鼻腔。林嘉轩扶着墙想站起来,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
我放下垃圾桶,连忙扶住他。
“大冬天喝这么多。”我责怪地看着他。
他的脸和鼻子红彤彤的,眼窝陷进去很深,整个人很憔悴。
“没事,我没醉,你知道我的酒量的。”他软绵绵地推开我,有几分疏离。
我松开手,让他站直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