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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姐看着我,叹气道:“你越来越美了,我阿红成黄花菜了。”

“您一直很美,我比不得。”我满脸真诚。

“看看看,称呼我为您,还不是说我老。”红姐不高兴地摇头。

她是真的有点醉了,平时的红姐大方优雅,哪里看得到这样的少女般的娇憨。爱情,让人苍老;爱情,也让人宛如孩童。

七月执意要红姐尝尝阿狄的手艺,我们三个人一起去七月家吃饭。饭桌上,七月明里暗里夸自己找了个好老公,红姐夹酸带棒地说她心眼坏,刺|激她孤家寡人没人疼。

我听着她们争吵,听着她们打闹,心裏平静得如十二月的雪夜。

饭后,阿狄送我和红姐回家。看到阿狄对七月无微不至的照顾,我露出了微笑。

直到这一刻,我才惊觉,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便是平淡。

只是,这样的幸福,我一生都无法拥有了。

第二天,七月叫我带她去方须臾的墓前。

原来,她早知道了方须臾的事。

我差点忘了,她喜欢他,哦,不,是喜欢过他。

她穿着一身黑衣,风吹得她的衣摆飞舞。她站在墓前,红肿着双眼,没有流泪,没有说话。

大概那样安静地站了十多分钟,阿狄拿着一张毯子上前,披在她的肩头。我看到七月原本面无表情的脸,见到阿狄的时候温柔地笑着。

她说了声“走吧”,然后牵起阿狄的手,朝来路回去。阿狄皱着眉摸着她的手,直呼怎么是冰冷的,不停地给她捂着,搓着。

七月脸上的笑如纯净的白茶花,最终,她选的是归于平淡,融于世俗。

在这一刻,我对爱情竟然有了从未有过的深刻体会。

爱情,不是伤害和占有,而是陪伴。

一个孤独的灵魂陪伴另一个孤独的灵魂,然后携手到老。

我站在方须臾的墓前,看着墓碑上那张年轻的脸,那张脸是如此遥不可及。那些过不去的岁月洪荒,此时此刻,归于一把黄土,干干净净。

我蹲下身,将怀中一束风信子置于墓碑前,风吹起地上掉落的蓝色花瓣,一地狼藉。

——你知道风信子的花语吗?

——我知道,永远的怀念。

——方蔚央,嫁给我。

你若再说一次,我的回答是:我嫁。

——你能答应庄七月,为什么不能答应我?

你若再问我,我的回答是:好啊,我答应你。

墓碑上他的笑,一直未变,我转身,背向他,慢慢向远处走去。

鞋子踩碎一地花瓣,我缓缓离开,没有再停留。

记忆的大门在身后缓缓关上,笨重而哀伤。

周围的声音,全部消失不见,墓碑上的那个人,熟悉的眉眼,熟悉的轮廓,熟悉的气息,交叠着过往和回忆的画面,消失在一去不回的时光隧道。

爱,究竟是什么?爱是你的永恒,爱是我的孤独。

可在面目全非的青春面前,我的孤独,汹涌成海。

我沉溺其中,不眠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