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典礼在海上举行。
主会场是一艘五光十色的大游轮,每一位来宾客由岸边的汽艇送过去。游轮很气派,隔得很远,还能看到上面烟花盛开,灯光闪烁。海面上用网围成了一条条长长的“路”,网面点缀着彩灯和花朵,看起来就像水中起伏的金色波浪。海面上漂着层层粉色玫瑰花瓣,散发出阵阵芳香。
负责接送客人的汽艇也很讲究,每一艘颜色都不同,装饰物也不一样,有的浪漫可爱,有的高贵华美。游轮上不知道是什么盛况,光是岸边供客人休息的庭院里,就摆放着长达十多米的白色餐桌,上面摆放着各色的鲜花、酒水和食物。
来宾非富即贵,我看着他们不时在谈生意,或者说起股市,觉得分外无聊。这裏没有我认识的人,方崇衍和清姨都在游轮上。婚礼还没开始,我不打算这么早过去。
至于方须臾,我不清楚他在哪里,心裏隐约期待见到他,又害怕见到他,矛盾极了。
我端了一份点心,坐在桌子旁,用叉子挑着吃,冥冥中总感觉背后有道炙热的视线。等我回过头,宾客们谈笑风生,根本没人注意到我。
点心吃了一半,天空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我没有带伞,很多客人都没有带伞,我们待的地方有圆顶遮挡淋不到雨。庭院里的客人,抱怨着天气,跑到了圆顶下来。
婚礼还有半个小时开始,有些人担心遇到暴雨,先到岸边乘坐汽艇去主会场了,海边的汽艇逐渐减少,三三两两,能数得清楚。
有一个穿着礼服、端着红酒杯的男人,看到我,微微一愣,问道:“你是方小姐吗?”
“你认识我?”我扬起嘴角,朝他微笑,想不到这裏还有人认识我。
他很自然地来到我眼前,低声道:“当然,我是陆风,阿海的朋友,陪他从国外过来的。他办公室桌上的相框,裏面摆的可全是你。”
我的脸色变了变,有几分尴尬。
“你们吵架了?我从没见他联系过你,连你的名字我都是从他嘴裏套话套出来的。那天他喝醉了,迷迷糊糊地喊着‘蔚央’。我们常笑话他是禁欲系的成功男人,洋妞入不了眼,中国姑娘他也看不上。”他微笑地翘着嘴角,跟我说起方须臾的事情。
我低声道:“我们是闹了点不愉快。”
陆风挑眉,看了看四周,问道:“你没看见他?他刚才还在这裏。奇怪,怎么眨眼工夫就不见了?”
刚刚?刚刚方须臾在这裏?难道那道让我心有灵犀的视线不是我的错觉,而是他在看着我?
“我送你过去,雨下大了。”陆风扬了扬手中的伞,放下红酒杯,撑开伞看着天空中的雷鸣。
我接受了他的好意。
岸上的客人快走光了,海边只剩下三艘汽艇,两艘小的前面站了人,陆风指了指最大的那艘:“我们去那儿。”
我点点头。
这艘汽艇有两层,下面的一层坐满了,我和陆风去了上面一层。上面海风很大,陆风的伞根本打不稳,他收了伞,看到我穿着白色的礼服长裙,很绅士地将外套披到我身上。
“轰隆”一声雷在头顶炸开,远处的海面若隐若现,风浪大起来,抬头一望,无数颗雨珠如断了线的珍珠,直往下掉。沙沙的雨声落在我的耳边,冷风袭来,吹得我直哆嗦。
广播里播放着语音:“请各位客人坐好坐稳,楼上的客人请穿好救生衣,船身摇晃,请注意抓紧扶栏。”
客人们陆续穿起救生衣,很不巧的是,分到我和陆风的时候,只剩下一件了,还是件破的,我和他相视一笑。
“穿了总比没穿好。”陆风调侃道,把救生衣递给我。
我点点头,随便套着,反正路程不远。
“轰隆——”
又是一阵雷鸣,汽艇加速行驶起来,波浪和海风撞得船身不住地摇晃。我紧紧抓着栏杆,身体左摇右晃,汽艇冲浪似的朝前冲去。
忽然听到“扑通”一声,有个没抓稳的客人跌落进水里,有救生员使劲地吹着哨子,跳下去救人。这时后面的汽艇发现前面水中有人,猛地拉响危险警报。
“前方注意躲避!危险!前方注意躲避!危险!”
人群尖叫起来。
后面的汽艇一个急转弯,我们所在的汽艇连忙反应躲避,可这时一声惊雷,一个巨浪如海啸般扑过来,我们的船与海面快偏成一个垂直的角度。
“穿好救生衣!船要沉了!”警告声响彻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