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伤人命!”
一声高喝,邵寂言只觉金光一闪,睁开眼,但见两团白雾在眼前划过,嗖地一声飞到门口,直钻进一个小葫芦里。
一颇有些仙骨的道士一手托着葫芦,另一手捏了一张符咒,嘴中喃喃有词念了什么,随即贴在葫芦口上。
邵寂言回过神来,往屋里一看,却不见了佳人和如玉的身影,这才想到适才那两团白雾或是她二人了。
道士道:“施主安心,恶鬼已收。”
邵寂言惊魂甫定,忙起身拜谢道:“多谢道长救命之恩,不知道长尊号,晚生必会铭记于心。”
道士道:“除妖收鬼实我门人分内之事,此鬼前些日子险害了贫道一不长进的徒弟,今日贫道特为收服此鬼而来,幸而救了施主,亦乃施主命数,施主无需挂怀。”
邵寂言拱手道:“道长收服此鬼,实为一方除恶,晚生非独替自己拜谢道长,更为日后或会受此鬼迷缠迫害之人拜谢道长。”说完又向道士拜了几拜,道,“只有一事有求于道长,才一道入您宝物的却非什么恶鬼,说来……也算是我的朋友吧……若非她及时相救晚生怕已被恶鬼所害,还望道长手下留情,放了她吧。”
道士道:“这世上鬼魂不分善恶,只有执念未消者,贫道收了她们绝非取她们性命,而是驱其戾气,消其业障,度其早日投胎转世再世为人。”
邵寂言想了想道:“如此……那不知可否请道长放我那朋友出来一刻,容我谢过她的救命之恩。”
道士道:“何必有此一举,你有机缘可得看到另一个世界,却也只得做个旁观者。人鬼殊途,贫道劝你今后还是切莫与亡魂相交。”
邵寂言不愿得罪眼前这位高人,但念及如玉适才舍身相救终觉不忍,而且若非来救他,也不会被这道长收了去,便仍不放弃的请求道士放如玉出来见上一面,给他个道谢的机会。
道士才要开口,却见手中葫芦微微颤动,贴在上面的符咒亦有松动之像。
道士皱眉,喃喃道:“原来如此……”
邵寂言不明其意,却见道士揭开符咒,打开葫芦嘴,手上轻轻一转,便又一团白雾飘了出来,渐成人形躺在地上。邵寂言定睛,却是如玉,只是仍旧昏迷不醒。
邵寂言只当道士允了自己的请求,忙道:“多谢道长成全,只是她才被恶鬼所伤昏迷不醒,还请道长发发慈悲,救她一救,晚生也好与她说话。”
道士摇头,似笑非笑地叹道:“你这书生,从来只有道士收鬼,你可见过给鬼治伤的吗?再者……此女子非寻常鬼魂,自有真神护体,不多时自会无事。”说完不等邵寂言开口,便兀自转身翩然而去了。
邵寂言追出两步,只见那道士脚下生风一般,才片刻时间已走出很远,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他有些纳闷儿,不明这道士所言何意。什么不是寻常鬼魂?什么自有真神护体?屋里那女色鬼若不是鬼,难道……竟是神仙不成?
邵寂言嗤叹一声,心道哪有她那样的神仙,又道不是神仙或许是个鬼主之类的,及又摇了摇头,却也不像。
可那道士必也不是胡说,况且自己那番诚恳的请求他却连面都不让见一下,这会儿却爽快地将她放了,必也有个缘故。再一细想,虽说那女色鬼憨憨傻傻没甚出众的地方,却倒是有些特别。
一个最让他惊奇的地方,就是她害羞或气恼的时候居然会脸红。按说活人之所以会脸红,全因血液所致,这鬼魂哪来的血脉,又怎会脸红?他见过的鬼魂无数,会脸红的却只她一个。
再一个就是她不但能摸到他,而且被精阳之物染到亦会没事。他原只当是传言有假,现在看来,这老话儿未必不实,问题是出在那女色鬼身上?
可见她还果真不是个寻常鬼魂。
邵寂言一边琢磨着,一边转回屋中去看如玉,见她仍如刚刚一般昏死在地上,不免又犯了愁,心道那道士只说她自会没事,可也不知要等多少时辰,万一她还没複原天就亮了,阳光一照她可不该魂飞魄散了?
邵寂言心急,仔细看了看她身上未见什么伤口,却也不能似活人一般摸体温探鼻息。更不可能找个大夫来给她诊治,甚至想要把她抱到床上休息休息都是碰不到她。无法,他只好盘腿坐在地上,在如玉身边守着,只盼日出之前她能快快醒来。
坐了半个多时辰,如玉终于醒了。她躺在地上,先有些发懵似地四下里望望,随即突然清醒了似地腾地起来,紧张地道:“她走了?走了?”
邵寂言见她这精神头十足的样子松了口气,只道:“别找了,适才有位道长高人来此将她收了。”
如玉闻言非但未露轻松之色,反而一脸惊恐,哆哆嗦嗦地道:“道……道……道士……他可看见我了吗?!”
邵寂言见她这副受惊的胆小模样只觉有趣,笑道:“自然了,你这么大的目标人家怎能看不到?”
如玉全不理他的打趣,只怯生生地道:“那……他怎么放过我的?没把我一起收了?”说着想了想,抚了抚心口,低喃自语道,“是了,一定是知道我是个善鬼乖鬼才网开一面的……嗯……”
邵寂言不禁心中暗笑,故作严肃地道:“哪有这般容易?那道长说了,世上鬼魂无善恶之分,只有执念深浅,不论是怎样的鬼魂他全照收不误!”
“啊?!”如玉变了脸色,只似那道长随时会折回抓她一般。
邵寂言轻咳一声道:“你可谢谢我吧,我才与那道长求了情,他答应放你一马了。”
“真的?”如玉大喜。
邵寂言道:“那还有假?我可是磨破了嘴皮子什么好话都说了,只差没给他跪下,他这才勉强收了手。你可得谢谢我吧?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