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觉奇怪,却因与沈婉柔说话而不好分神多想。二人坐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忽听院外有女子的声音:“翠竹姐姐,你怎么在这儿呢,小姐呢?东西都准备好了,李妈妈派人找了几圈儿了。”
沈婉柔闻言紧忙站了起来,道:“我要走了。”
邵寂言做势拉了她的手,一副难舍的模样。
沈婉柔道:“不能留了,若被李妈妈知道就不得了了。”
邵寂言这才不情不愿的松了手,又柔声道:“别忘了咱们的约会。”
沈婉柔红着脸点了点头,依依不舍的走了。
邵寂言在院中坐了一会儿,估摸着沈婉柔这会儿该是去了前殿上香,便想着绕到前殿看她一眼再走,才算是个痴情公子的模样。
待他到了前殿,果真远远地望见沈婉柔跪在殿中佛前,身旁又围上了一众嬷嬷丫头,他躲在石柱后头,只等着沈婉柔出来的时候寻机见上一面。只在他百无聊赖往里张望之际,忽的神色一滞,难以置信地瞪了眼:只见沈婉柔身边站着的几个丫头一个个均是规规矩矩的捧着东西目不斜视,唯独那个翠竹歪着头不错眼珠儿的盯着沈婉柔,两只手摆在身前没意识地卷着衣角。
邵寂言心口猛地一跳,怎么看怎么觉得翠竹这姿势动作实在是眼熟,再细回想之前的种种,心惊地咽了口唾沫,暗道:不会吧……
当晚。
如玉才进门,邵寂言便做随意问道:“你今儿白日都干什么了?”
“我睡觉了!”邵寂言话音甫落,如玉便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却不看他的眼睛,只斜眼望天儿假做无事的在屋子里转圈儿。
邵寂言原不过是个猜测,这会儿见她这模样却似落了实,只仍是不太敢相信,试探道:“那翠竹是怎么回事?”
“什,什么翠竹?!我才不知道什么翠竹!”如玉涨红着脸,不给邵寂言说话的机会,大声道,“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又要冤枉我了!哼!昨日才答应我,今日就要反悔了!我不理你了!”说完便匆匆转身要走。
邵寂言道:“做了错事心虚想溜是不是?”
如玉背身定在门口,脖子一缩,蔫儿了。
邵寂言惊道:“果真是你?!你当真附在了那个翠竹身上!白日那个翠竹当真是你!?”
如玉扭过头,没了刚刚那冲劲儿,缩着脖子道:“我不是有意的……我……我是想帮你来着……”
得了如玉的亲口承认,邵寄言已是惊得不知说什么才好了,想起白日里自己与沈小姐相处的光景全被如玉看了去,没来由的一阵心虚,恼羞成怒地冲口道:“哪有你这样帮忙的!你!你这是在监视我!”
“没有没有!才不是呢!”如玉用力摆手摇头,紧道:“你别生气,我真的是想帮你来着,你看,要不是我把沈小姐引到没人的地方,你们还没机会说话呢!我是帮你来着!真的真的!”
邵寂言这会儿又惊又恼,脑子乱得很,又想若如玉竟能附人身上,保不齐曾经也在他身边出现过。这么一想心裏忽有些紧张,只怕被如玉看去自己在人前做作虚伪的一面,便谨慎地问道:“你从前可做过这事没有?可有附在别人身上过没?陈兄?冯兄?”
“才没有呢!”如玉鼓着腮帮子有些生气,“我是规矩的女孩儿,才不上男人身呢!”
邵寂言一怔,忍俊不禁,气恼消了大半。
如玉又道:“再说了,这世上哪儿那么多体质阴寒的人可让我上身的。一千个人里也不准有一个,那个翠竹也是赶巧了。”
邵寂言道:“纵是赶巧了,你也不能随便上人身啊。”
如玉委屈地道:“我这也还是第一次呢,还不是为了帮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哼,往后你跪在地上求我我也不去了。”
邵寂言无奈道:“你放心,我断不会求你这个,你也别再想着做这事,以免误伤了人家。”
如玉听了忽地恼了,高声道:“你承认吧!”
邵寂言不明所以:“承认什么?”
“承认你重色轻友,承认你一点儿也不关心我这个朋友!承认你心裏只有你媳妇儿!”
邵寂言有些尴尬,又有些摸不着头脑,只道:“这话从何说起?我怎么重色轻友,怎么不关心你了?”
如玉又酸又气地道:“你只担心我伤了你媳妇儿的好丫头,一点儿不关心我有没有伤,你当上人身是件舒服的事儿吗!为了你我可难受了!你还骂我!都说好了再不大声骂我了,却又为了你媳妇儿骂我!可见你是个重色轻友的!我再不理你了!”
如玉说完扭身穿门出去,却并未离开,只嘴裏嘟嘟囔囔的站在院子里生气,见邵寂言推门追了出来,哼了一声扭到一边儿去,邵寂言再跟过去,她再闪开,别别扭扭的就是不正眼看他。
邵寂言跟在她后面软语道:“是我没想到,我不知鬼上人身也会难受的……”
他话没说完,如玉呛声道:“是,是,只你媳妇儿娇滴滴的会生病,我这样儿的才不配难受呢!”
邵寂言哄道:“我哪儿这么说了……我给你赔不是还不成吗?你现在怎么样?还难受吗?”
如玉犟嘴道:“不用你管,左右我也不是你什么人,你只把好听的话收好了回头哄你媳妇儿去吧。”
邵寂言被噎了回来,但听如玉又酸又委屈的小声嘀咕:“对我就那么大声,对她就柔声细气……重色轻友的大色鬼……下流胚……臭骗子……”
邵寂言无可奈何,虽她口口声声说只把他当朋友,可这会儿可不分明就是在吃醋吗。然他念着白日里与沈小姐说的那些情话或全被她听了去,自己也觉得心虚得很,也不知该怎么好了,只一个劲儿地说软话赔笑脸,磨叽了一个晚上才勉强哄得如玉又露了笑脸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