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插曲 彩羽与茶茶良(1 / 1)

无人的图书馆,角落的场所。我把身体缩在书架与书架之间的空隙中,有种在森林正中央沐浴的感觉。夹带湿气的古老纸张散发的气味,似乎能镇定激动的心情。我觉得紧绷的肩膀逐渐放松。文化祭的喧嚣变得很远,彷佛是从毫无关系的遥远世界传来的。在金轮祭期间,除了学生与校方人士之外,禁止进入这间图书室。开放不特定多数人进来的话,书本可能会被偷或弄丢,所以禁止外人进入。反过来说,想逃避时,没有比这里更好的场所。Miss香西开始的时间快到了──一想到这里,我脑中立刻浮起「做不到」三个字,坐立难安地逃到这里。我和图书室意外地有缘分。由于我不能在家看娱乐作品,假如有想看的书,总是会带到这间图书室,在不起眼的最深处,一个人安静地度过阅读时光。以优等生模式看书的模样似乎被人目击,我在不知不觉中变成图书室的名物,被当成都市传说般的存在,令人不禁莞尔。总之,对我来说,这里有如我第三个家,是能使我感到安心的场所。今天不但没有图书委员,连图书室主任都不在。是除了我之外,没有其他人,完全安静的空间──……喀啦喀啦,入口的门被拉开了。「啊!找到了!真是的──让大家花时间找你。」「……!」走进图书室的,是和我同班的友坂茶茶良。她穿著有许多荷叶边,如火焰燃烧般的豪华橘子色礼服。可以感受到一定要引发话题的强烈意志,很适合晒在PG上的服装。……啊,其实我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东西能在社群网站引起话题喔!是因为她告诉我怎么晒PG,所以我才觉得应该是那样喔!「小日向彩羽,你在干嘛啊?你连衣服都还没换耶?比赛都快开始了。」不会看场合,令人烦闷的女人。这是我对友坂茶茶良的诚实意见。这个烦人的女生大步踏入别人的私领域之内,随便地从旁边拉了张椅子,咚地在我眼前坐下。两腿大开地跨坐在椅子上,双手抱著椅背的模样,就算形容得再委婉,也说不上有气质。特别是穿著华丽的礼服时,绝对不该坐成这样。「听说你突然逃走?给我一个能让我接受的解释啊!我可是很期待和你正面对决的,这样很像被你背叛耶!」是你擅自抱著期待,擅自觉得被背叛的,为什么我非被你抱怨不可啊?我心想,正想开口说点什么时,茶茶良突然嗯嗯?地皱眉,歪起头。「──不对,等一下。是我擅自抱著期待,擅自觉得被背叛的,所以责任在我身上……咦?也就是说,我没道理抱怨你?」……你干嘛自顾自地反省起来啊?明明是自己斗志高昂地找我吵架的,这人到底是怎样?虽然说能立刻发现自己的错误,做出反省的态度很令人敬佩,但是既然如此,从一开始就别来找人麻烦啊。「总之,我已经很~清楚你不敢面对我这个强敌了,但我可不接受临阵脱逃喔!和我堂堂正正地一决胜负啦!」「……做不到……啦──……」我以微弱的声音,好不容易才挤出这些话。声音自然地就变成这样了。因为,因为,因为因为因为──「我怎么有办法参加Miss香西那种被禽兽观赏的活动!太不纯洁了!」「…………啥?」友坂茶茶良瞪大眼睛傻住了。我知道。我知道啦。我当然知道现在的我很奇怪,超奇怪的啦!可是没办法。我没办法抑制不断涌上心头的,对不纯洁的厌恶感。正因为同类相斥,所以绝对不能承认那种事!发自灵魂的吶喊促使我这么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因为我正在演戏,因为我被「角色」附身了。被谁?那还用问吗?在我认识的人中,厌恶不纯洁的事到这种程度的,只有一个人。应该说直到刚才为止,我都投入在那个「角色」里,所以大家应该很清楚我演的是谁吧?没错,就是翠社长。沉睡在意识最深处的我──啊,也就是被各种角色附身的这个我──没错,我正冷静地想著「这下不好了~」尽管我无法顺利脱离翠社长的「角色」,可是时间不等人,我还来不及#卸妆#,Miss香西的比赛时间就已经到了。假如对翠社长说「去参加Miss香西选拔赛」的话,你们觉得她会有什么反应呢?猜对了。她百分之百会满脸通红地临阵脱逃☆没有退掉翠社长的话,我的精神状况就无法参加Miss香西。大危机。「你在说什么啊小日向?你之前明明那么有干劲不是吗?」「做不到就是做不到嘛……因为,到时候一定会被禽兽们用眼神侵犯啊!」「侵……喂,你在说什么啊!?快点想起真正的自己啊!小日向彩羽!!」「啊呜啊呜啊呜──」友坂茶茶良抓著我的肩膀,前后摇晃著我。也许因为脑浆被适当程度地晃动,原本黏在大脑皱褶上的翠社长成分剥落的缘故吧。我回过神,猛地抬头。友坂茶茶良的脸出现在我正前方,在极近的距离以化妆后的大眼睛和我对视。也许是觉得尴尬吧,她猛地向后退开,看向一旁。「对不起……不过托你的福,我恢复正常了。」「这是什么情况啊?感觉就像被恶灵附身了似的。」「有点类似啦,啊哈哈。」因为演戏,被其他人的人格占据身体,这种话说出来也只会被笑而已。所以,我以优等生的表面笑容蒙混过去。「哼。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和那个学长吵架才逃走的呢。」「那个学长……是指大星学长吗?」「没错。虽然我不知道详情,不过他为了和你对决,特地报名了Miss香西呢。」「啊──……好像是呢。真是莫名其妙,啊哈哈。」「……我说啊,你别那个样子啦。」友坂茶茶良的心情明显变差了。这女人总是这样。我明明尽可能地不去攻击她,试图以圆滑的方式做对应,但是不管我说什么,她都会不高兴地呛我。老实说,我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如果她能像班上女生那样,只要我露出温良恭俭让的笑容,就接受我的话,该有多好?加入女生团体,不和人起争执,不惹任何人不高兴──那种单纯却疏远的距离,明明可以让大家轻松又幸福。「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稍微加重语气。一方面是被她的攻击性刺激到,还有就是说不定我在不知不觉中,因为真白学姊以及和学长的关系,累积了某种程度的压力吧。「刚好现在没有其他人,机会难得,我就把一──直想说的心里话说了吧。」友坂茶茶良环视周围,确认图书室里没有图书委员或图书室主任,没有任何人后──……对我开口:「你那种八面玲珑的笑容,全是装出来的吧?」「……!?真、真过分,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不用再装了啦。因为我看过喔──看过你缠著男人的样子。」「什么……」在哪里看到的!?我不禁僵住了。不过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就算在学校,我也会趁其他人不注意时缠著学长;出了校门后,我更是直接恢复成平常的模样缠著学长,就算被看到,其实也不奇怪。「我啊,不管做什么事,不是第一名就不痛快。不管念书还是运动、在班上的人气、在网路上的粉丝数,全都要第一名。因为我从国中起就是这样,所以在入学考试时没有第一名──不能以首席学生的身分在新生入学典礼上致词的事,我一直耿耿于怀喔。」「……为什么要那么执著于第一名呢?」「为什么?哈!那还用说。」友坂茶茶良哼了一声,继续说下去。我忍不住屏气凝神。对第一名执著成那样,应该有什么沉重又壮烈的过去吧。比如没有第一名的话,家人会虐待她之类的。故事里不是经常有那种剧情吗?我正在脑中猜想,友坂茶茶良以拇指指著自己胸口,得意洋洋地说:「不管做什么,当然都是第一名最开心啊!」「……咦?」「没听见吗?不管做──」「有听见,有听见。不是那个。咦?只因为这样?没有什么非第一名不可的契机吗?例如有沉重的过去之类的?」「啥──?」这家伙在说什么啊?友坂茶茶良以这种眼神看著我。不不不,我才想这么说呢。没有任何理由或原因,只是单纯想成为第一名?「高中棒球队想在甲子园中拿第一名,不是当然的〔请不要转码阅读(类似百度)会丢失内容〕枣子读书 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