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考试周,第一门考试是最难的金融工程。别看教课的李老师天生一脸佛像,总是笑眯眯的,坑起人可来是毫不含糊的。
考试结束的铃声一响,任越就一脸哀怨地跑到秦湛旁边抱怨:“郁闷死了,说好的考看涨期权的,怎么就变成看跌啦。”
秦湛面露微笑,淡定地说:“看跌就看跌吧,不都属于同一个范围嘛。你不好好复习,都想什么了?”
任越哀叹了两声,转移话题:“走走走,考完庆祝去。”
“去哪里?”
“西门烤串。好久没去了,挺怀念他家大腰子的。据说最近有新菜品,一直没顾上去尝尝。”
“只怕你想尝新菜是假,想偶遇无大腰子不欢的李老师是真吧?”秦湛微微一笑道。
“看透不说透,还是好朋友啊,同学。”任越嘿嘿一笑,两人一同往西门走去。
点好了菜,任越看秦湛托着下巴出神,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便嬉笑着问:“怎么?与女神进展到几阶了?”
秦湛瞟了任越一眼,十分正经地开口道:“有一种叫狗头军师的人,说好献计献策的,结果转个身就没影了。”
“这不是想让你们自由发展嘛!”任越端起啤酒喝了一口,一脸坏笑,等看秦湛要变脸的时候才道,“这顿你请,我再给你谋划谋划?”。
秦湛瞪了任越一眼,鄙夷地说:“鬼才信!”
说话间,烤翅先上来了,秦湛顺手拿起一个咬了一口。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秦湛望着任越道:“讲讲看。”
难得看秦湛吃瘪,任越哈哈大笑,故意避开不提,先啃了几口鸡翅,又说:“好久没来,他家鸡翅越来越好吃了,外酥里嫩,鲜嫩多汁啊,看来以后得常来。”
秦湛一把抢过任越手里的鸡翅,道:“磨磨叽叽的,说完再吃。”
“你不至于这么饥渴吧,哦,饥饿……”任越看着秦湛愈发深沉的眼睛,心裏咯噔了一下,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也只是听说,童瑶的‘理想型’是肌肉男,六块腹肌的那种。”
一听这话,秦湛一下蔫了。
从初见开始,他就被童瑶贴上了“宅男”的标签,与腹肌男那是差了不知道多少条街啊。
天要亡我?秦湛在心裏默默地叹气。
看出好友的忧虑,任越鼓励:“练吧,什么事还能难倒你这大才子!”
秦湛想也不想就说:“说得简单,一起来?”
任越自然宁死不跳这个大坑,干笑道:“我的女友们肯定不会有这样的要求,我看我还是算了吧……倒是你,不就几块肌肉吗?为了女神,拼一下也值得。”
秦湛默默盘算了一会儿,又问:“她是在武术协会?要不明天我也报个名去?”
任越半开玩笑地说:“呵,痴情才子开窍了。”
秦湛没理他,抓起刚上来的大腰子吃了几口,刚咀嚼几口仿佛想起了什么,立马放下,丢下一句“你自己吃吧”,便头也不回地跑出去了。
任越一愣,连忙大喊:“别走啊,你没给钱呢!说好的请客呢?付了钱再走啊——”
然而,秦湛已经消失在视线中,回应任越的是好奇张望的八卦群众和不动声色地靠拢过来的服务员。
任越抹去一头的汗,暗暗恨道:“又被坑了……”
秦湛本意并不想坑他的,只是一想到自己有了六块腹肌,与童瑶有说有笑谈恋爱的场景,便再也坐不住了。
他一路跑到学校附近的药店,买了两罐蛋白粉,抱回宿舍,换上运动服和运动鞋,走向了操场。
七八点钟的操场正是一片热闹,有跑步的,有打球的,也有一对对情侣腻歪的。
秦湛扫了一眼,想象着哪一天也可以跟童瑶亲密如此,嘴角不经意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灯光昏黄,柔柔地打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一张俊美的脸。
因着这份好心情,秦湛这一晚上一口气跑了八公里。停下来的时候,他才意识到浑身酸软得很。
他慢悠悠地晃荡回宿舍,遇上等了他许久,一脸怒容的任越。
“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忒不仗义……说好的请客呢?结果二话不说就跑了?”
秦湛“哦”了一声,悠悠地道:“那算我的错。不过,如果我告诉你,金融工程课,你我合写的论文,确切地说,我写的论文,拿了班级第一名,你会不会心情好一点?”
任越惊喜地“啊”了一声,果断拍起马屁:“好开心,大神带我一起飞!大神,你不会大晚上去锻炼了吧?这一头汗……”
秦湛点头,郑重说道:“以后每天早晚各八公里,中午去参加武术协会的训练,晚上只吃蛋白粉,加50个俯卧撑,50个仰卧起坐。你负责监督我。”说完,他径直走进衞生间去洗漱。
任越满脸惊诧地站在原地,心想:这是疯了吧?
转头,任越就和徐娇娇分享了今天的奇闻:“千年铁树一朝开花不得了,为爱启动塑身计划。”
徐娇娇:“好浪漫!此情可待!”
任越:“好期待锻炼以后变成了一条‘废狗’的才子……”
徐娇娇:“难怪秦湛曾经说,某人打小就蔫坏蔫坏的。”
这实在是个天大的误会!任越知道,这种事情只会越描越黑。
秦湛睡眼迷蒙,在任越喊了四五声“童瑶”后,才爬起来关掉了“人肉闹钟”,出去跑完步后就在武协报上了名。
次日中午训练的时候,秦湛在教室见到了童瑶。
童瑶已经从娇娇那里得知了消息,看到他自然也不奇怪,只是疑惑地问:“之前形体课你已经领略过了,现在的训练只会比之更甚,你确定要参加训练吗?”
“吃点苦而已。多学一点武术,强身健体,总是好的。”秦湛笑道。
童瑶无奈:“你……行吗?”
秦湛坏笑道:“不管怎样,我都有一颗习武的心。要不,你当我的老师吧?”
童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拍得他一个踉跄。秦湛脸红了起来,童瑶也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掩饰道:“那就开始吧。”
童瑶从小习武,不知吃了多少常人无法想象的苦。一开始,她是为了保护自己,后来居然从中发现了乐趣,便对练武无比认真起来。
考虑到秦湛是初学,底子又差,她决定先教他一点基本招式。
秦湛亦步亦趋,虽然踢腿都踢不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完成一个动作,却仍旧信心满满。毕竟,腹肌练就之时,就是对女神表白之日……不,或许会更早一些——女神或许会被他的诚意打动,主动投怀送抱。
两人一个教得认真,一个学得认真,再加上相貌出众,看上去养眼极了。因为他俩,武协竟然又加入了不少新人。
这天早上,秦湛按计划去操场跑步,在跑完做拉伸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把腰闪了。当他挺着肚,手叉着腰慢慢地走回宿舍时,任越看到他的奇怪姿势,先是一阵狂笑,而后才问道:“一大早上的,你是怎么想不开了?”
秦湛白了他一眼,感叹道:“我以为自己还是十四五岁的少年,没想到我的腰不承认,一言不合就闪给我看……”
“看吧,让你猴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任越无奈地感叹,转念又说:“我记得娇娇说今天有敬老院的活动,那你还能去吗?”
“必须去啊!”秦湛斩钉截铁地说。
“你都这样了,还怎么收拾东西?”任越诧异道。
“不是还有你吗?”秦湛露出经典的秦式微笑。
任越只觉浑身一阵凉意,摇着头头:“想我年纪轻轻,怎么就是老妈子命呢?”口中嘟囔着,手上却不停,麻利地帮秦湛收拾了东西。
秦湛与童瑶碰头时才知道,另外三个同学因为老师临时调了课,去不了了,也就是五人行变成了两人的浪漫之旅。他心裏不由得一阵窃喜,有心在车上插科打诨,表现一下能力,奈何没几分钟就困得睁不开眼睛了——为了锻炼,早上起床太早。
童瑶好笑地看着他,大发慈悲地说:“累了就睡吧,得好一会儿才到呢。”
秦湛内心哀号,强忍着困意说:“不,不困……”
童瑶难得十分体贴:“公交车里太暖和,空气也不太好,我也困了……”说罢先行闭上眼。
秦湛大胆地看着她的睡颜,偷偷地欢喜,没过一会儿也睡着了。
两人随着车子的移动晃动着,不知不觉中,坐在里侧的童瑶靠在了窗户上,而秦湛则靠在了她的肩膀上,竟也有种说不出的和谐。
所幸的是,秦湛不久就醒了过来,意识到了自己的“娇羞姿态”,没敢再睡。
由于临近圣诞节,协会买了几箱红富士苹果,送给爷爷奶奶们。
车停在敬老院门口,秦湛首先下车,故意撸起袖子,不着痕迹地露出微微凸起的肱二头肌,说:“我先搬苹果。”
这么快就有了成效?童瑶吃惊地望着他,只觉得自己太小看他了。
秀完了肌肉的秦湛摆开马步,弯下腰,两手稳稳抱住箱子,直起腰身的时候,却硬是没起来,离开地面不过几厘米的苹果箱又重重地砸了下去。
一旁的童瑶刚好将一切细节尽收眼底,不由嘀咕道:一箱也就十斤吧?果然还是“弱鸡”啊……
童瑶接过秦湛手里的苹果箱,摇头道:“还是我来吧,别累着你。”
秦湛憋红了脸,争辩道:“那哪儿行,怎么能让女生来搬?刚才我只是试试力量。”
童瑶不言语,毫不费力地搬着箱子,径直走进了敬老院。
秦湛扶着腰,独自苦恼:“完了,又被看扁了……情路漫漫啊。”
好在他还留了一手。
秦湛装扮成圣诞老人的样子,挨个去给爷爷奶奶送礼物:“祝爷爷奶奶圣诞节快乐!身体健康,开心长寿!”还时不时来个搞怪的动作,逗得老人们直乐。
童瑶从未想过传闻中的“风流才子”还能有这样一面,真是大开了眼界。她跟着老人们鼓掌,哈哈大笑。
常奶奶道:“瑶瑶来一段武术表演吧,奶奶好久没看到了。”
童瑶爽快地答应,即兴来了一段武术,撑掌、勾手、冲拳,一步到位,动作流畅有力,一气呵成。
秦湛看得目瞪口呆,再一次被深深折服。
得女友如此,夫复何求?
他嘿嘿笑道,转而递给童瑶一杯温水:“喝口水吧,别累着。”说着话,他随手拿出一块手帕,小心地帮童瑶拭去脸上的汗珠。
童瑶一下愣住了。
第一次与异性如此亲密接触,她不知该作何反应,只任由秦湛的手在自己脸上擦拭,感受到秦湛的气息愈来愈近。
而紧紧盯着她的秦湛,自然也未错过童瑶的脸红。看着童瑶白里透红的脸蛋、可爱的红唇和完美的唇线,他已经沉醉了,好想咬一口。
一直关注着两人的常奶奶不知想起什么,欣慰地笑了一笑。
童瑶似有所觉,朝常奶奶看了一眼,一时有些害羞。她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听秦湛道:“爷爷这裏还有二胡?”他借来二胡,坐在院子中间,拉起了《琴思》。
曲调流畅柔美,悠扬婉转,时而铿锵有力,时而柔柔婉婉,让人陶醉其中。“沉醉不知归路”大概就是这样吧?
听了一会儿,童瑶羞意消退,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赞赏的表情,心想“风流才子”还是有点绝活的。
老爷爷老奶奶们都为秦湛鼓掌叫好。一位大爷感叹道:“小伙子,功底不错嘛。”
“爷爷过誉了。中学的时候来了兴致,就练了几年,跟爷爷们比可差远了。”
“哈哈,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谦虚了?咱们来切磋一番,如何?”
“爷爷太看得起晚辈了,请赐教。”说罢,秦湛便搀着爷爷坐下,双手把二胡递了过去。
老爷爷老奶奶们好多都是当年走过长征路的老红军,而这位爷爷则是当年的文工团骨干。爷爷的曲调中有一种饱经风霜而又坚强不屈的力量……
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眼看天要黑了,童瑶和秦湛向老人家们道别。
老人们依依不舍,一个劲地夸赞他俩:“你们都是好孩子。瑶瑶自是不用说,小湛呢,多才多艺,一表人才。”
常奶奶拉着童瑶说悄悄话:“奶奶还是之前那句话,遇到合适的,要及时抓住哦。”
童瑶听着常奶奶的话,脸上浮起了红晕,想要解释,又觉得这种感觉似乎也还不错。
这么多年,几乎从没被人追过,唯一追自己的秦湛哪儿都好,偏偏是个“弱鸡”,不是自己的“理想型”啊。唉,世上安得双全法啊……
童瑶的态度有所缓和,秦湛看在眼里,不由得心中暗喜,深深感叹此次没有白来:情路漫漫,却也是可期的嘛。
圣诞节当天一大早,秦湛的电话响了。
正在洗漱的他以为是童瑶,因过于慌乱还差点摔一跤。
拿起手机一看,是女魔王,他郁闷地问候:“姐。”
“在干什么呢?这么久才接电话!”电话那头大吼道。
“洗脸呢……”秦湛把手机远离耳朵,一脸痛苦。
“动作要快,速度要上来,年纪轻轻的,怎么做事慢慢吞吞的?”
“下次一定改!”在秦大姐面前,必须无理由无条件服从,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秦湛问:“有什么事儿?”
“今天晚上回来吃晚饭吧,我有事跟你说。六点钟准时到家啊。”没等秦湛答应,秦月已经将电话挂断。
任越从门外进来,看见秦湛拿着手机发呆,凑过头来问:“跟女神问安呢?”
秦湛不悦地瞟了他一眼,问:“元旦计划怎么过呢?”
“跟娇娇约好了一起跨年,但是具体节目还没定。”
“正好,四人同行。”
“咦,这么快就勾搭上女神了?”任越半信半疑道。
“八九不离十,就差捅破窗户纸了吧。难得出去,不如去个暖和又方便宅的地方……比如泰国?”
“去看人妖?哇哦!你这么奔放,女神知道吗?”任越调侃道,等秦湛砸了一本书过来,任越立马求饶,“晓得晓得,我去问问娇娇。”说完,一溜烟跑出了宿舍。
秦湛立马给童瑶发了微信:“元旦有什么计划吗?要不要一起出去玩?”
等了几分钟也没有回复,秦湛又继续洗漱,收拾晚上回家要带的东西。
任越到女生宿舍楼下,看见娇娇正拿着手机出来。
今天徐娇娇穿着一件西瓜红的短款棉外套,下面是黑色的百褶裙,配着黑色的高跟鞋,扎着高高的马尾,远远望去好似一朵绽放的小红花。她身材娇小,皮肤白皙,让人越看越怜爱。
“任越,发什么呆呢?”娇娇远远地看到他,开心地喊道。
“看风景,看美人。”任越坏笑道。
相处时日已久,徐娇娇自然知道他本性很好,只是惯于油嘴滑舌。但知道归知道,她仍不可抑制地红了脸。
任越的心脏莫名地多跳了一拍。他按捺住这种不明的冲动,问:“元旦有什么计划吗?秦湛和我想邀你们一起去泰国玩,想不想去?”
娇娇听了,欢呼起来:“好啊,太棒了!好久没出去玩了!不过……”她皱起眉头,“瑶瑶计划提前毕业,假期要写毕业论文呢。”
“完了,秦湛的愿望要落空了。”任越反而开心了,“那正好剩咱俩。”
徐娇娇心中半惊半喜半忧愁。能和任越单独旅行,当然是梦寐以求的事情,只是她所想的,与任越所想的,真的一样吗?
她心中五味杂陈,不太敢看任越。沉思了一会儿,她又欢快起来:“好吧,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我会给瑶瑶带好吃的。”
晚上,秦湛回到家里时,桌上已经摆好了满满一桌饭菜,秦月和秦司诚正围着宝贝儿子玩耍。
秦湛打了声招呼,准备一把抱起外甥,竟然没抱动——腰还没养好。他有些尴尬地摸摸小朋友的脑袋,问道:“小烨烨,有没有想舅舅啊?”
烨烨小嘴往秦湛脸上一贴,点着头说:“想,好想舅舅,舅舅有礼物吗?”
秦湛捏捏他的脸蛋:“鬼精灵。”从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变形金刚,秦湛说,“舅舅最喜欢的玩具。看,可以变形!”
秦月在一旁哈哈大笑道:“都说外甥像舅,我们烨烨以后可不能长成你这样,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这么大了还玩具不离手。”
秦司诚分辩:“嗨,男孩子嘛,都喜欢的。”
烨烨高兴地大叫:“好开心啊!我的最爱!舅舅太好了!”
秦月却来了劲头:“快20了,别人家的男生找过的女朋友怎么也有个位数了,像任家那小子……”
秦湛表示无辜中箭,膝盖好痛,便挤眉弄眼地向姐夫求助。
秦司诚收到秦湛的“信号”,连忙转移话题:“吃饭啦,再等一下饭菜就凉了。”
秦月点头,这个话题被顺利转移。
饭桌上,秦月一边给秦湛夹菜,一边说:“马上要元旦了,我跟你姐夫定了后天飞新西兰的机票,打算补度蜜月。爸妈刚好也在国外回不来,你来帮我看几天烨烨。”
“可是,我也跟同学约了出去玩呢,你们可以带着烨烨一起啊。”秦湛立刻说,心裏憋着一股劲。
“哪有度蜜月带着孩子的?你就下回再去吧。我们票都订好了,也不好退了。”
秦湛正想着该怎么推脱,突然手机收到微信提示,打开看完,一脸的垂头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