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晓棠进入中心现场后没有乱走,虽然她对勘察现场的规矩、流程比参加工作三两年的技术人员还要在行,但是术业有专攻,各有各的讲究和忌讳,把握好分寸很有必要。再说那个吴志军吴法医,他一到现场就变成另一个人了,平时的温文尔雅全然不见,绷着脸瞪起眼,哪怕是谁有一个微小的举动让他感到做的不到位,或者是有可能影响到现场勘查的准确性,就会被他不留一点情面的大声呵斥,唐晓棠可不想去触这个霉头。她站在夏利轿车车头前十多米远的路中,开始观察起现场周边的环境。望城县唐晓棠没有来过,这个县城地处偏远的山区,建筑老旧、道路狭窄,仿佛还是七八十年代那副老平城的光景。围观看热闹的闲散人员不多,约莫有百八十人,都被维持警戒的穿制服民警驱赶到警戒隔离带东面的马路边。夏利车所停的位置在一条南北马路的西侧,这条路的两旁是一户挨着一户的民房,房屋都是背北朝南的正房结构,每隔三五十米,有个院门或是窄巷口。停车的位置在一所房子东墙外一米左右的路边,往南二十多米有个巷口,往北三四十米也有个巷口,再往北一百多米,是个丁字路口,连着一条东西走向的马路。道路往南延伸的很长,曲曲弯弯看不到尽头通向了哪里。唐晓棠注意到,这条路电线杆上面的路灯比较残破,目力所及之处,就能看出来有几盏路灯的灯泡已经是碎裂掉了。这条路是老旧的四车柏油马路,路两边的马路牙子不高,上边人行道宽不到一米。可以看出来,这里的人习惯性地就把汽车停在道路两旁。这个年代有车的人家并不多,大概每隔着二三十米远,才会有一辆车在路边停着,路西的车头全部向南,路东的车头全部向北,这辆夏利车也是如此,车头向南停着。夏利车很新,前风挡玻璃的后视镜上悬挂着一串紫红色的挂珠,工作台副驾驶一侧放着一个卡通形象的小摆件,方向盘上面套着粉红色的把套,这辆车应该是一个女人的。看到站在夏利车敞开的左后车门旁的吴法医在向她招手示意,唐晓棠走了过去。马路对面围观的人群对着走过去的唐晓棠指指点点,嘴里发出嗡嗡的议论声。唐晓棠的打扮在这偏远县城的人眼里看来,的确是有些另类。她戴了一副大墨镜,乌黑的长发随意地在脑后扎了个马尾巴,上身穿了一件白色的宽松T恤衫,下面是水磨蓝的牛仔短裤,脚上穿了一双浅黄色网眼旅游鞋。唐晓棠的体型健美,两条白生生的腿笔直修长,她的嘴本来就有点大,嘴唇稍稍有点厚,看着很肉感,再加上涂了一点唇膏,相当的吸人眼球。本来这就够让人看着眼热了,有眼尖的还看到这位美女的腰上别着个棕色的手枪套,枪套里露出乌黑闪亮的枪柄,一条无色透明的枪绳系在枪柄处,拴在黑色的腰带上。这美女特么的还是个刑警呀,看样子不像是个兵,平城的警察里还有这么一位颜值担当啊。唐晓棠到了吴法医身前,吴法医指着后座对她说道:“你看看吧,这个犯罪嫌疑人是个很残忍的家伙,把人已经杀了,还要点火焚尸烧车,这家伙疯了。”唐晓棠摘下墨镜,远处的围观人群发出了“轰”地一声,她无奈地看了看吴法医,吴法医见怪不怪,脸上的神色无动于衷。女尸头西脚东仰卧在汽车的后座上,下。半身未着寸缕,赤足没有穿着鞋袜。她上。身衣物翻卷到腋窝处,左胸部有几处明显的伤口,从伤口处渗出的血渍已经干涸,后座上浸满了黑红色的血液。在车厢内的车顶、前面座椅的靠背等处,分布着线装、点状的喷溅血迹。女尸的腹部至大腿一带,堆着一条烧成焦黑色的编织物,从边缘没有燃烧到的地方可以分辨出,这是一条浅黄色的浴巾。她的左臂反背在身后,右臂看样子也是背在身后,往脸上看去,唐晓棠不忍再看了。现在的唐晓棠可不是当初那个一闻见味儿就要吐的小丫头了,可以说她已经见惯了生死,再惨不忍睹的场面她也能保持一个冷静的心态来面对。但是今天这个受害人的惨状还是让她不忍直视,因为女尸的脸已经不能叫做脸了,那是团血肉模糊的碎肉。女人都是爱美的,漂亮的女人尤其爱护自己的脸。唐晓棠同样也爱惜自己的娇颜,她唯一对自己精心爱惜的就是这张脸,有时间会敷敷面膜,时间充裕的情况下,跑到柳慧的店里去做个保养。柳慧的高级女性健身会所开张大半年了,聘有专业的美容师,唐晓棠是这里的终身高级VIP贵宾会员。崔家的女性成员,也是柳慧这儿的第一批固定客户,这是常童童的功劳,把老崔家的女人们拉到柳慧这儿来,那比打什么广告、搞什么促销的效应,要大的多了。唐晓棠珍爱自己的面容,当她看到受害人被犯罪嫌疑人残忍毁掉的脸面时,一瞬间好像觉得自己的脸也在刺痛,她实在是不忍再看。吴法医发现了唐晓棠的异样神情,侧身挡在了车门处,对唐晓棠说道:“你能看出来这火为什么没有烧起来吗?”借此分散开唐晓棠的注意力。唐晓棠把墨镜重新戴上,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开口说道:“特么的,这是个牲口干的,别让我逮住他。这个不难推测到,我闻到一股汽油味儿,如果没猜错的话,嫌疑人是就地取材,从车上找到的这块浴巾,打开油箱盖用浴巾沾上汽油,点燃后扔到了受害者身上,然后关上车门逃走了。由于车内是密闭的空间,新车的密封效果又很好,火着起来之后,车内的氧气耗尽,生成了大量的二氧化碳及混合气体,反而使烧起来的火很快就灭掉了。“吴法医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窃喜的神情,继续问唐晓棠:“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唐晓棠知道,吴法医这是找到了重要证据才有的表现,她脑子里飞快地运转,猛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