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慧的“丽人女子养身会所”,位于平城市商业步行街的繁华地段,是座独体小二楼,楼上楼下七百多平米,装修风格典雅大气,设施种类齐全。这座小楼柳慧出资五百万买了下来,她把自己的房子做了抵押贷款,存款也几乎全部拿了出来。钱上面还有些缺口,王宇动用了一些关系和手段,先把房产证拿到了柳慧手里。在这件事上,常童童出了大力,她让王宇以自己公务员的身份贷款五十万,自己贷了二十万,加上家里的十多万存款,凑了八十万拿给了柳慧。柳慧起初不同意她这么干,跟常童童说钱的事儿她会想办法。常童童很不高兴,问她是不是想再给谁生一个,把柳慧弄得哑口无言。最后柳慧和常童童商定,这八十万算常童童入股,赔了卖房子把钱还给她,赚了按比例分红,才把钱收下了。王宇对做生意一窍不通,他劝柳慧留点后手,钱他不心疼,他是看柳慧的架势着怕,这是要把老本儿全搭上的节奏呀。柳慧胸有成竹,她乐呵呵地跟王宇说:“这里边儿的事儿你就别掺和啦,最坏的结果无非是会所黄了。有这座楼在,用不了三年,我就能以翻两倍的价钱把它卖出去,你就等着数钱吧。“到了二〇一〇年,这座小楼有人出资五千万要收购,柳慧没有出售,以一年八十万的租金租了出去,这些都是后话了。现在开张营业半年多了,入账一百四十多万,王宇听着都觉得是在讲故事,有点不真实。柳慧跟他讲:”我搞得是会员制,不接待散客,会员人数限制在五十人。按照所交的会费不同,分为VIP顶级贵宾、贵宾、会员三个等级,享受的服务项目也不相同。跟你说你也不明白,一句话,钱花的越多相应的服务也就种类越多越齐全,用时髦的话说就是上档次。我挣得就是有钱人的钱,这些人要的不是最好,讲究的是最贵,哈哈----“王宇服气了,柳慧的脑子不比唐晓棠差,只不过一个是用在案子上、一个是用在做生意上,这俩人无论是谁要想耍心眼儿整整他,那他还是真的对付不过来。柳慧是一心一地维护着跟他的关系,同时尽可能地在常童童这儿用其他方式补偿她,她的分寸把握的很到位,让王宇明确知晓,不要生出一点其他念头,不伤害到常童童是她的底线,也是她要求王宇必须做到的。唐晓棠对于王宇和柳慧的关系,从开始的鄙夷慢慢到后来变得能够接受了,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不同,只要不伤害到他人,旁人还是少去干涉的好。她有些不太理解柳慧,以这样的方式跟了王宇,不是有点儿委屈她自己吗?但看她的样子,对现在的生活状态很满足,精神状态很好,很有幸福感,难道真像某些理论所说的那样,男女间相处最好的方式不是婚姻,而是做情人吗?从某种层面来讲,情人之间的爱是真爱,这种爱不是绝对意义上的爱情,是一种情爱,一种在婚姻关系中的一方给不了另一方、或是得不到这样的情感交流的一种男女之间的感情存在。这里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双方都向对方付出的是真感情,没有感情存在,那不叫情人,叫耍流氓。抛开道德层面来讲,无论男女,在婚姻生活之外都向往着能有一个所谓的红颜知己、蓝颜知己。对于婚姻来说,这算不得是背叛,当然尺度的把握很微妙,过了那就是一场危机的存在了。王宇迫切的想有一个情人,结婚多年没有孩子、常童童的脾气越来越坏、夫妻间的沟通交流减少、心理生理上的需求得不到满足,这使得他非常苦闷。然而他和常童童是有感情、有爱情的,他离不开她,也不能离开她,将近十年的夫妻,他和她已经是亲人了。这个时候柳慧出现了,王宇和柳慧之间发生了不应该发生的事,起初对于两个人来说,是一夜情的成分居多。随着接触的机会、时间增多,王宇从柳慧这里得到了常童童给不了他的许多东西。柳慧爱听他叙说,他有许多跟常童童说不出来、或是常童童懒得听他说的话,柳慧都爱听他讲,并且跟他交流。比如他跟常童童说一件事,有时候常童童会说,我累了、困了,明天再说吧。或者是他说他的,常童童却在干自己的事儿,并不回应他。柳慧就不是这样,她不仅仅爱听他说,还陪着他说话,跟他聊天交流,既是一个好听众,也是一个好的交流沟通对象。在她这里,王宇可以想起来什么都能跟柳慧说,可以畅所欲言,他们能聊到一起,在一个频率上,双方都很满足。当然也有争吵,但这种争吵不是吵架,是在争辩、争论,从而对某一件事物达成共识,并不是非要分出来个高下,争出来个你对我错。通过这样的争吵,两个人达成共识,思想上形成了共鸣,感情反而更加深了。王宇的占有。欲很强,但柳慧在这点上保持着自己的独立性,不是什么都顺着他,她恰道好处地暗示表达给王宇,让他明白要给她一定的私密空间。情人之间也是要相互忠诚的,甚至排他性更强,如果没有这个基础,想跟谁来跟谁来,那只能叫滥。交。王宇是很真诚的,他知道自己的思想有些偏离了轨道,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随心所欲的,他收敛了滋生出来的不切实际的幻想,倍加珍惜和柳慧间的情感关系。柳慧在这方面做得尤其好,只要离开家不跟王宇在一起的时间稍长,她会明的暗的让王宇知道她在哪儿、跟谁在一起、在干什么,这方面从不对他保密。她用这种方式来告诉王宇,她对他是忠诚的,她的心里只有他。其实柳慧可以选择其他的项目来做,但那样免不了要有些应酬交往,她不想让王宇为此不安或是对她产生不好的想法,所以才选准了女子养生会所这行。她有时会故意几天不见王宇,赶他回去陪伴常童童,或者是去干点别的事,她自己也有自己的事儿干,该忙的时候专心地忙自己的事儿。这样下来,应了一句古话,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王宇和柳慧的相见常常令他有小别胜新婚的感受,这主要是柳慧用心来经营两人之间这种感情的结果。可以说柳慧是一个完美的情人,是情人里的极品,这有一个专用词语来形容这样不可多得、可遇而不可求的女子,叫做红颜知己。王宇是幸运的,他拥有一个众多男人想要拥有而根本不可能得到的红颜知己——这就是柳慧。扯得有点远了,还是回到案子上。唐晓棠来会馆找到柳慧,跟柳慧一块儿吃了个饭,柳慧知道唐晓棠的来意,王宇已经给她打电话说过了,她把自己雇佣的电工冯师傅叫了过来。冯师傅五十多岁,唐晓棠向他表明了身份,拿出照片来请他看看这几起案子中捆绑受害人双手的绳结打法有什么特点。把照片仔细看过后,冯师傅告诉唐晓棠,这些照片中的绳结打法叫做电工结,是有经验的电工都会的一种打结方法,在给一些悬挂的灯口连接电线需要用到,这样打结能够使灯口不容易从电线上脱落。冯师傅问唐晓棠:“这些电线我看着像都是一种直径的,是不是一点五毫米的塑料皮铝线呀?”唐晓棠告诉冯师傅,目前有实物的两起案件中,嫌疑人捆绑受害人双手使用的都是一点五毫米的塑料皮铝线,另外的几起案件她还没有见到实物,案卷里只提到是电线。冯师傅给了唐晓棠一个建议,按照他的经验来看,照片中捆绑受害人双手的电线都是一点五毫米的塑料皮铝线,这种电线使用的非常普遍。有几张照片上可以看出来,其实罪犯已经用电线反复缠绕捆绑住受害人的双手,并且系上了死结,没有必要再打这个电工结,但是他却还是打了,这是习惯成自然,他下意识的这样做了。你们要找的人,是个技术熟练的电工。他可能是经常从事民用住房室内线路安装的,一点五毫米的塑料皮铝线是这类业务最常用到的的电线种类。像柳经理这里,就要使用更粗一点的铜线了,因为她这儿的用电量大,负荷高,不适合用比较细的铝制电线。在和冯师傅的交流过程中,唐晓棠看出来他这个人带有那种大机关混出来的习气,说事儿就说事儿,不乱打听也不说多余的话,口风比较严,是可以相信的。因此,唐晓棠对他简单地说了一下案情,并没有具体讲,只是告诉他现在查的案子涉及到命案,请他多给提供一些相关的意见。冯师傅思索了一会儿,对唐晓棠说道:“电工这行说起来,门道也是很多的。你们要找的这个人,说起来跟我擅长的倒是很类似,专门从事室内家装方面的排线布线这样的工种。你说的这个体貌特征的人我没有见过,但是在平城干这行的电工,少说也有上千人。像我这样单位里上着班,抽空出来干私活儿的不在少数。柳经理我们以前就认识,一叫我就来了。我们出来干,大多时候都是通过朋友介绍或者牵线,给一些装修公司去干电工方面的活儿。你们不妨在装修公司上面下下功夫,没准儿能找见这个人。”跟冯师傅一番交谈后,唐晓棠又多了一个排查的方向,她的心情不错。唐晓棠跟柳慧告辞,随着冯师傅一块儿从会所出来,在门外准备跟冯师傅道别。冯师傅跟唐晓棠打了招呼一转身,撒腿就往马路对面跑。唐晓棠抬眼看去,就见在马路斜对面的路边停着一辆灰色的昌河面包车,有两名交警正站在车旁往车上贴罚单。冯师傅跑到两名交警身旁,指着这辆面包车着急地比划着。唐晓棠走过去对两名交警出示了一下证件,跟他们解释一下,两名交警挺给唐晓棠大队面子,在底联上备注了一下,把罚单撕掉走了。冯师傅感激地对唐晓棠说:“刚才接了柳经理的电话就急着赶过来了,步行街上不让随意停车,想着说几句话就出来了,要不是你面子大,这下就被罚定了。”唐晓棠随意问道:“这是你的车呀?”冯师傅说道:“做我们这行的,有不少工具、材料要带,开个车方便。”“噢对了,我车上就有那种电线,你看看是不是这样的,”冯师傅拉开车门,从车厢里面拽出一卷绿皮电线来。唐晓棠拿住看了看说:“颜色是对的,粗细我说不好,技术上给的结果是一点五毫米电线。”冯师傅笑道:“那就错不了,这就是一点五毫米的电线,塑料皮有绿色、红色、蓝色好几种呐。”唐晓棠又问:“冯师傅,你还是个老司机啊?”冯师傅回答:“这不是活儿多嘛,还带着这么多零碎儿,离不开个车。做我们这行的,不少人都有个面包车自己开着用。“唐晓棠暗暗记下,跟冯师傅说好,模拟画像出来后往柳慧这儿放下几张,请他拿上辨认一下,条件允许的话,也可以拿着让其他人帮着看看。回了一大队,唐晓棠把李跃华、秦晓勇等人召集过来,对他们讲了见冯师傅的经过,要求大家在摸排时把犯罪嫌疑人很可能是电工这个因素考虑进去,从装修公司方面多下下功夫,把工作做得细一些。秦晓勇让人把受害人庞XX的手机通话记录打印了回来,唐晓棠叫几名侦查员专门去研究话单,看出来什么可疑之处马上给她汇报。唐晓棠隐隐感觉,案子的侦破工作已经上了道儿,就看是哪个地方先透出亮了。现在到了争分夺秒抢时间的时刻,她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名犯罪嫌疑人是不会停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