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置好了家里的事儿,陈羽吃过了午饭便奔户部衙门而来。到了部里先去陕西清吏司郎中沈毕处问了好,然后叙了些无关的话,陈羽又探问了一番老尚书王鸿的事儿,这才告辞而去。
到前面衙口了里递了拜望,自有小吏进去通禀,过了一会儿便来唤陈羽,说是尚书大人处理公事告一段落,着陈羽此刻可以进去见见了。
陈羽答谢之后跟在他身后进去,在门口处向王鸿问了好。那王老大人倒是客气得很,让陈羽进去坐了。陈羽客套几句便也不再推让,径直的进去坐下,然后抬起头看着王鸿。
今天的老大人全然看不出昨日那般的瞌睡相,一副精神矍铄的样子,看着陈羽道:“陈大人昨日履新,老夫身体欠佳,所以多有慢待,还望陈大人不要到陈大人面前去告状啊!”
陈羽听他这话前面还客气无比,后面的虽然还是客气无比,但是却让人觉得听了心裏难受,又是这个陈大人那个陈大人的,又是告状之类的,无非是直斥自己乃是陈登一党罢了,可是,这话听在耳中怎么就觉得那么窝心呢。
陈羽忙一下子站起来,恭立一侧道:“老大人严重了,下官乃是皇上任命的官儿,别说大人乃是朝廷有数的擎天玉柱,便是大人真的犯了法,下官也只有去赵皇上奏本,哪里来的什么陈大人不陈大人呢?”
王鸿听了这话抬眼打量了陈羽一眼,这陈羽打了米阳之后趁势崛起,一举成为户部员外郎,并恩授羽林衞副千户一事,他是尽知道的,原以为他不过是陈登的隶属之徒,所以,他虽然语言客气,但是嘴上却是一点儿都不留口德,客气话听起来却是刺耳的紧。不过,陈羽刚才对的这几句话,到让他不得不刮目相看。是以,他见陈羽说完了站在那里,便笑着说道:“老夫不过一句玩笑话,陈大人何必当真?来来来,请坐,坐!”
陈羽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下了,只听那王鸿说道:“陈大人既是一心为国,那便最好了,呵呵,本官年老糊涂,说话没有分寸,陈大人不要见怪。老夫听说皇上虽授你陕西清吏司员外郎一职,但是却并没有要你在我户部办差,那么不知道陈大人今日到部里来,是有什么事儿呢?”
陈羽耳中听着他说话,但是却分了一半儿的心在想,这王鸿得以屹立于朝堂数十年不倒,难道便是这么一个逞口舌之利的人?这有点不太对劲儿啊。要是他只是这么虚浮无根的一个莽撞人,只怕早就被无数的人扳倒了。要知道户部尚书的位子掌管天下钱粮户籍,最是个位高权重的职位,不知道有多少人眼馋呢。可是他王鸿却在这个位子上一坐二十多年,可见他绝不是像他在陈羽面前表现的这样轻浮。
当下陈羽候他说完了便答道:“老大人严重了,大人谆谆教导之情,下官感鸣肺腑。今日下官到户部来,却是奉了圣命,有件事来请王老大人相助。”
王鸿本来眯着眼睛说话,看那样子好像一见陈羽便又开始瞌睡了似的,但是听了陈羽这句话,他却马上睁开了眼睛,问道:“哦?相助?陈大人说说看,倒是什么事儿,皇上命我助你呀?”
陈羽当下掏出皇上亲笔写的那张字条来,恭恭敬敬的递给王鸿,老尚书接过去展开一看,认出了笔迹便马上站了起来,仔细地看了一遍之后,他手里捏着那字条的一角,不由得跺了跺脚说道:“皇上这不是难为老臣嘛,北疆战士的饷银还没凑齐呢,这又是要的哪门子钱哪这是?你去回皇上,就说,户部王鸿说了,国库里现在没钱!”
陈羽闻言一愣,本以为有了皇上旨意,这六十万两银子是手到擒来呢,谁知道这王鸿居然说没钱,这不是公开抗旨嘛。可是,陈羽犹豫了一下,难道自己真个的去皇上面前回他这句话去?
当下陈羽想了想说道:“老大人,北疆的将士们为国浴血奋战,他们的饷银自然一个铜板儿都不能少,但是,长安城内百姓的锅里,也已经只剩下凉水了。”
王鸿闻言蓦地看向陈羽,眼中的光芒竟然一下子让陈羽不敢逼视。转瞬,那王鸿说道:“原来如此,呵呵,只是不知道,皇上是不是选对了人哪!也罢,你的银子我给了,明天来取!只不过……”
陈羽抬头看他,却见他笑了笑,一副憨厚老成的模样说道:“先给你一半儿,另外一半儿,容后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