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裏曹小和暗自寻思,这三五百辆粮车,只怕装了有近十万石粮食,可是听那许山的口气,他们鑫鑫收得远远不止这些,这下子长安城一下多了这么些的粮食,那么粮价应该可以平抑一点儿了吧,至少得降一降才是。这些天粮价涨得,胡饼都卖到十八文钱一个了还是没利,可是就这样,每天都是勉勉强强的能卖完,再涨价,只怕根本卖不出去了就。
第三天傍晚时分,天都已经擦黑儿了,才见远方逶迤着过来一列车队,走近了一瞧,满满当当的竟也装的全部是粮食,守城军士一盘问,竟然也是鑫鑫粮店的车队,这下子真个的是轰动了长安,不止像曹小和这样做点小本儿的吃食生意的买卖人,还包括那些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穷家,甚至那些略有些钱的财主们,也都兴奋起来,是处可见人们一碰面就问,“听说了吗,胡大海的鑫鑫粮店,从四川弄来了数不清的粮食大米,这下子,粮食要降价了!”
只是,城里的许多粮店并没有像人们想象中的那样把米粮的价格降下来,就连鑫鑫也没降价,于是长安城里除了那些不买粮食今天就得挨饿的人家之外,所有人几乎都在观望,都在等鑫鑫粮店贴出哪怕很小的一纸告示,然后大家就都可以卖到一点便宜的大米了。
又过了两天,还是长安东门,还是天擦黑儿的时候,数不清的人挤在那里等着看车队是不是还真的要来,就在人们快要失望的时候,果然又来了一拨车队,还是鑫鑫粮店的,这下子很多人心裏踏实了,看来这件事儿是准头的了。于是他们便纷纷的准备好了口袋,每天没事了到街上鑫鑫的分店去转悠几圈,看降价了没。
他们不知道的是,每天晚上宵禁之后,长安东门便会派出众多的官兵,将广德里鑫鑫粮店到长安东门这一段一条最僻静的路上,仔细的排查一遍之后,通街布岗,然后自那鑫鑫粮店的后门,便会有马车驶出,仍旧载着米出东门而去。
到了长安城东的一处军营里,马车除了粮食不动,其他的诸如车行标识之类,都会换上一遍,反正大多是换上襄阳洛阳等地的车行,也不会有人跑去查去,而架车的人,早在粮店里便已经换了班。就这样,十万石粮食很快成了长安城百姓们眼中的二十万石、三十万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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廪实行的大掌柜最近可有点坐不住了,最近接连几天粮店几乎处于歇业的状态,这还不是最主要的,重要的是,各方面的消息汇总起来,那鑫鑫粮店的胡大海竟然真的是从四川弄来了少说有四五十万石的大米。这下子他鑫鑫要是敞开了卖起来,粮价不受波动几乎是不可能的,而所谓波动,自然就是降价了。守着那么多粮食,他胡大海要想卖的快,肯定要降一点儿才是。现在他就盼着,这个降的幅度能小一点儿,大不了到时候自己也按他的价儿卖,也不会亏多少。反正他加上原有的也不过就是那几十万石,等他卖完了,自己还可以把价格提上去。
最近他好几次都想到鑫鑫去找那胡大海探探底,可是同行是冤家,他平日里又仗着身后有几个胡大海想都不敢想的后台撑着,是以对他从来没有正眼儿瞧过,这冒冒然的上门子去,他可丢不起那个人。
不过,这一天天刚中午,大掌柜的正吃了饭坐在屋子里剔牙呢,便有一个伙计从店里匆忙的跑了来,说是鑫鑫粮店胡老爷派了人来下帖子,说是晚上请大掌柜的到太白楼一聚,届时长安府许多的粮店掌柜都会去。
大掌柜的想了想,便觉得自己是长安第一粮店,理该摆个谱才是,那就该派二掌柜的去。但是,大掌柜的接过请帖来看了三五遍,又在屋子里来回兜了无数遍,这才一咬牙对那伙计道:“你去回那送请帖的人,今晚太白楼,我一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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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白楼上,窗扉轻启,把酒临风,两个人的心情都很是不错。
陈羽笑着把二十万两银票交给胡大海,说道:“胡兄,此事是否能成,下面就看老兄你的了。若是事成,朝廷的赏赐不用说,以后你鑫鑫粮店的招牌可就值钱了!”
胡大海一仰头,一杯望断云又下了肚,他嘿嘿地笑了笑说道:“老弟放心,十万石粮食刚进来就卖了六十万两官银,咱们早就赚够了。现在是帮你老弟办事,又能借这个机会整治整治廪实行那帮兔崽子,我一定上心!你瞧着就是了,我马上回去会会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