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处极小的院落,即便是这个小院落看起来整修过一遍,却也看上去很是破败,所幸看那屋顶的瓦片是新换上去的,而院中的影墙都是新翻修过的,这才使得这个小院子看上去勉强可以住人了。其实在这周围住的也都是一些贫民,所以,在这样巷子里能看到这样的小院子,陈羽心中便不觉发笑,想来如果是昨天才着手准备,那么这短短一天的功夫能收拾成这样,可见她也是下了功夫了。
小丫环带着陈羽到了门口,便要告辞退下,陈羽扭头看她往外走,一边伸手撩起厚厚的门帘,一边抬头看天,自打入了冬,长安还没有下过一场雪,这可有点不正常,看今天这阴沉沉的天色,想来距离长安的第一场雪,不远了。
陈羽正要掀开帘子,那帘子裏面却有人为他掀开了,陈羽见是银屏儿,当下便笑了笑,正要走进去,却不知怎么忽然起了一阵狂风,一下子便有那漫天的飞沙卷起来,饶是院子里刚刚洒了水,却还是一阵乱风扑眼,陈羽皱着眉头往外看了一眼,便赶紧放下了帘子,那风便也息了。
银屏儿低着头不敢看他,陈羽自笑了笑凑近了她说道:“怎么的,见了我还害羞?那你可不知要羞到什么时候去了。”
银屏儿放下了帘子,便为陈羽把大氅接了过来,这屋子里倒也暖和,真不知道一天之间是怎么收拾的。陈羽当下便问:“这房子是何时得的?怎么看起来倒还有些意思。”
银屏儿一边把陈羽的大氅挂起来,一边随口应道:“这有什么好的,房子是昨儿上午二少奶奶差了下面办差人买下来的,当天就找了人收拾。这裏粗糙着呢,可有什么好,便连那炉子,都是热一半冷一半的,刚进来时我都疑心这是到了哪里了。”
陈羽闻言呵呵一笑,伸手便往银屏儿脸上拧了过去,说道:“这便不错了,不要再挑剔了,偷人嘛,还能到陈家祠堂里偷去不成?爷偷的是人,不是地方。”
银屏儿当即便躲开了陈羽的手,骂道:“呸!亏你有脸说出口来!你们做怎样事按说不该我管,可是你想过没有,要是二爷知道了,要是老爷知道了,你,她,你们可怎么办?偷人,偷人,都偷到阎王殿里去了呢,还偷!”
说完了,银屏儿甩手走开了,陈羽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还真没想到银屏儿的反应会有那么严重呢。陈羽追过去笑道:“这死丫头,也学着给我撂脸子了是不是?当初要偷你的时候,你倒不想着二爷老爷他们知道的事儿了,现在却又想起来,我知道了,你定是吃你们家奶奶的醋,这可是?你放心,我又岂会亏待了你!”
银屏儿闻言站住,等陈羽说完了她仍不住又啐了一口,低声怒道:“我看你是一时得了意,便糊涂油蒙了心了!难道你不知道二少奶奶的身份,还要我来提醒你?真个的偷,有本事你把太太偷了来我才服你呢!可是那能行吗?别个不说,单说二爷那里但或得了一点点的风声,你和二少奶奶就全毁了!若说吃醋,哪个没出息的才会吃你的醋!也不知是谁,非要没脸没皮的沾着,到现在却说出这般话来,敢情你是想让我死去?”
陈羽闻言忙陪笑想解释两句,银屏儿却容不得他开口,径直的继续说道:“若说错,这件事还真是我的错,不该自己一时心思乱了,便一再的纵容你,结果弄到了今天这样,我实在是没想到,你还真是泼天大的胆子,谁都敢动!若单是我,便是二爷知道了不饶你,也不过就是私仇而已,便是老爷处也不会与你太过为难,大不了打死我,你赔几百两银子,世风如此,也就罢了,我便是为你死了,也是甘心的,可是现在是她,那可就是不死不休的结局了!我真是想问问你,你莫非真是糊涂了?她纵是再漂亮,再馋的你难受,就至于如此?”
陈羽闻言只好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银屏儿恨得咬着牙瞪着他,过了一会儿,陈羽苦笑着说:“那天下午的那件事她对你说过了吧?你也该明白,她是个心狠的,当时我若是不那样,今天只怕已经死在她手里了。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我心裏已经是念了多少句三清大帝了!至于说眼馋她,自然是有的,但是还不至于让我糊涂成那样,再说了,有了你,我又哪里会不知足呢?与她之间,不过意外罢了,现在却也只好维持下去。”
银屏儿又瞪了他一眼,“维持?那你便维持吧,只是永远别想沾一沾我的身子了!大不了等你们事发了,我陪你们死就是了!”
陈羽笑了笑道:“哪里就至于那样严重去,咱们小心些就是了,一时半刻哪里发现去。”
银屏儿闻言冷哼了一声正要说话,却听裏面有人问道:“银屏,他还没来吗?”